修元夕拿袖子擦去戴媛脸上的脏污,手碰到戴媛的脸时惊慌的对修海东道:“阿媛她起了热!”
修海东抬手覆上戴媛的额头,果然烫的很。
余景下了马车,听她们的对话与神态,猜出这便是她们硬要等的“阿圆”,可她一点也不圆。
余景弯腰伸手去接戴媛,对修海东道:“我来吧,先把她抱到马车上去。”
手还没碰到戴媛,修海东紧了紧怀里昏迷的戴媛,面色阴冷,冷硬道:“别碰她!”
余景以为是她顾忌男女授受不亲,便也不好再坚持:“她发了热,如今昏迷着,若不及时就医,可能会出问题。”
出问题他说的也是轻的,他曾听过有人幼时发了高热,未能及时救治,导致后来变成痴傻儿。
他没明说,他不想再刺激她,天晓得这副摇摇欲坠的身子会不会再吐血。
不用余景说修海东自然也懂,正所谓久病成医,他清楚该如何做,但就是不想让别人碰她。
余景与修元夕再一次被修海东震惊,这个走路都需扶的人,竟抱起了昏迷的戴媛,步履稳健的走到马车旁,将戴媛抱进了马车。
“改道,去靖州。”修海东脑中嗡鸣,他不敢想戴媛都经历了些什么,只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
余景调转马车,改道去往靖州,晃着手中的马鞭自嘲:堂堂无影阁阁主,竟被当成随意驱使的马夫,他还乐在其中。
修元夕将帕子湿了水,一点点轻轻擦拭戴媛脸上的脏污,修海东抱着戴媛不撒手,生怕他一松手,戴媛便消失不见了。
马车哒哒朝南驶去,戴媛无声无息昏迷了一路,天黑时一行人抵达靖州边界外一处小镇。
余景找了处客栈住下,四个人四间房。余景托小二找了镇上的大夫来为修海东和戴媛看诊,修元夕建议先为戴媛换身干净衣裳,余景便退了出来,谁知修海东也跟着退了出来。
余景不解,屋里留一个小家伙,真的能替她换好衣裳?
修海东心跳的奇快,担忧害怕到极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明明才见了她不过几面,明明才与她相处不过几日。
却好似熟识了半生,全心力交付于她,她喜与悲苦与痛全牵扯着自己,他与戴媛灵魂相融,不可分割。
大夫来过后分别为两人诊了脉开了方子,药熬好后修海东面无表情喝下,又半抱着戴媛喂她喝下一碗苦药,细心为她擦去唇边药汁。
余景有些搞不懂,这个阿圆到底是她们什么人,让这姐妹两个牵肠挂肚又悉心照顾。
许是大夫开的方子有效,戴媛不多时便醒了过来,瞧着守在床边的修海东和修元夕,不确定问道:“我没晚吧?”
修元夕红着眼点头修海东摇头:“没,没晚,正正好。”
戴媛挣扎着起身,修海东想上前扶,却又忍住,他怕戴媛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不敢上前,端坐在圆凳上装作无动于衷。
修元夕坐到床边,抵在戴媛肩头一言不发,戴媛见房间还有一人,不禁蹙眉满怀戒备问道:“这位是?”
余景上前来回道:“在下余景,幸得林姑娘相救,便随同算是报恩。”
戴媛打量余景,一身劲装勾勒出身体肌肉线条,虽在笑着,却透着一股凌厉,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的。
有功夫的人,被身娇体弱的修海东救了,这借口也太不合理。
余景任由戴媛打量着自己,心底也暗暗对戴媛改了想法。他本以为戴媛就是个与林二姑娘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但她醒了之后一见她眼神便看出她不是普通女孩,最起码不像林二姑娘那种普通女孩。
那双丹凤眼透着薄情冷淡,小嘴紧抿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戒备与抗拒。
修海东不喜欢戴媛看旁的人太多,站起身打断两人视线:“余公子恩已报完,此后便分道扬镳,再无瓜葛。”
余景没正面回答修海东的话,废话,他不想走,他就乐意给人当马夫。
“不知姑娘芳名。”
戴媛对这个厚着脸皮不愿离开的余景心里更生戒备,语气冰冷道:“元代。”
余景了然笑笑,看她的神态是不会说自己的真名,不过也无所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他留下来的本意不在她,她叫元代方代都跟自己无关。
大家各自休息过后,戴媛盯着床幔发呆,她睡不着。
从那次在戴府被下药高烧过后,她入睡便很困难,即便睡着了也会梦到在福利院的事。
一件件,一遍遍。如走马灯般在她睡梦中穿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那些尘封了的记忆,一次次被掀开,在梦里一次次揭开伤疤,鲜血淋漓。
戴媛其实有些麻木,只是梦醒后一身冷汗,不可控的惶惶,望着自己小小的身体,总是会出现自己还在梦里的错觉。
正发呆着房门被敲响,戴媛起身开门,修元夕披了外衫站在门外,一双眼在夜里熠熠生辉。
“我可以跟你睡吗?”
戴媛侧身让她进来:“你害怕?”
修元夕掀了外衫踢了鞋爬到床里侧:“恩,有些怕。”
戴媛上了床躺下:“别怕,我在外侧守着你。”
修元夕贴着戴媛躺下,见戴媛没反应后,又蹭着抱住她的手臂,闭眼嗅着她身上淡淡梨花香:“明明你我同岁,为何我总觉得你比我大上许多?”
戴媛当修元夕是个孩子对她的亲密接触并不抵触:“公主想多了。”
修元夕额头在戴媛肩膀上蹭了蹭,语气失落:“你怎么这么厉害?一路上全是你在照顾我与七皇兄……待回宫……”修元夕抬头望着戴媛:“待回宫后,便由我来护着阿媛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