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让人无语

戴媛面前摆着一只空碟，一只茶盅，翠玉是净过手了的，拾起一块紫色的方形点心递到戴媛嘴边。

戴媛伸手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有股紫薯的香气，口感绵柔，入口即化，也不会过分甜腻。

翠竹上前提起小壶将乳白色的液体倒入茶盅，待戴媛手中点心吃完后，便要喂她。

戴媛接过茶盅喝了一口，是牛奶，微微有些甜味，应该还放了点冰糖进去。

翠玉时刻观察戴媛，见她眼神落在左边小碟上，便会意拿起小鸭造型的点心递给戴媛。

戴媛觉得稀奇，她吃过小鸭包，但那是用面做的，这个分明不是面食，如何做到这个造型不软塌的？

疑惑了便问了:“这是怎么做的，能维持这个造型？”

翠竹微微一笑:“三小姐掰开看看？”

戴媛听话，轻轻将小鸭掰开，发现里面是苹果，掰开后苹果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

翠竹为戴媛介绍道:“这是先用苹果削了个雏形，再用细细的米面掺了玉米汁和了，粘在苹果上将它做成小鸭。放到蒸笼上蒸一炷香，外面一层熟了，苹果热了以后便是酸酸甜甜的，也成绵沙口感，十分适合三小姐。”

戴媛咬了一口，果然，苹果酸酸甜甜，玉米香甜还有软糯绵沙，口感太丰富了。

翠竹也太会了，如此看来戴雪晴对她这个妹妹也算真心实意，翠玉体贴细心，翠竹心灵手巧，翠莲手脚勤快。

这三个做事都是一顶几的，就这么给了她，对一个在外祖家养了十年的妹妹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可能是戴媛身体太小的缘故，翠竹准备的点心又太多，她只吃了四块，喝了一杯牛奶便饱了。

戴媛看着剩了那么多的点心惋惜:“太浪费了，以后别做那么多，我吃不完的。”

翠竹应下，正要去将点心收起来，戴媛问道:“这些东西会拿到哪？”

翠玉道:“拿回小厨房倒掉。”

戴媛皱眉:“这些都是刚做的，明天热热还能吃，为什么要倒掉？”

翠玉道:“隔夜的饭食不能再上桌，这些东西隔夜了是不能再进到主子口中的。”

戴媛小声说道:“这何止是浪费，完全就是糟蹋。”

翠玉没听清，戴媛又问道:“你们不是也没吃东西吗？有几碟我都没动过，你们不能吃？”

翠玉道:“主子不赏，奴才们私自用了，便是偷，要挨板子的。”

戴媛连忙一手端起一张小碟，递给翠玉和翠竹，说道:“我赏的，我赏的总没事？”

翠玉几人向戴媛行礼，齐声道:“多谢三小姐赏。”

翠玉拉了下紫色飘带，翠莲便端着漱口用具走进来，戴媛漱了口，翠竹几人也将炕桌收拾好又放回了窗边罗汉床上。

几人都退出去后，戴媛让翠玉也出去用些点心，翠玉也去了，她便躺在床上发呆。

戴媛觉得这里规矩太严苛了，只是几块点心，她若不说，她们一个也不敢拿。若拿了，便是偷盗之罪，又是挨板子又是发卖的，实在是……让人无语。

但是此刻她好像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等级制度森严的话，还重男轻女。那她岂不是要如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屋里学绣花，学礼仪。等到了年纪，再被包办婚姻嫁给一个不知道长了几只眼的男人结婚。

再然后生娃，生一堆娃，给娃补衣服，给不知道长了几只眼的男人补衣服。

不不不！不行！十分不行！

她可是国家小骄傲！是指挥过军事演习的，怎么能碌碌无为过一辈子！

翠玉进来就看到戴媛躺在床上发呆，以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连忙上前轻声询问。

戴媛摇摇头:“没事，累了，要睡了，别管我了，你也去睡吧。”

翠玉拉了下黄色飘带，对戴媛说道:“黄色代表宝画。”

果不其然，宝画从外间走进来，向戴媛行礼问道:“需要留一盏给三小姐吗？”

戴媛摇头拒绝，她不是小孩，不需要开灯睡觉，况且她是小孩的时候，也没开过灯睡觉。

宝画一一将烛火吹熄，室内一片昏暗，戴媛什么也看不到，就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去了外间。

翠玉站在自己床边未动，戴媛又说了一遍:“我真没事，你去睡吧。”

翠玉温柔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舒服，她说:“好，我就在屏风外的榻上，三小姐有事一定要叫奴婢。”

戴媛嗯了一声应下，黑暗中翠玉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戴媛数着，一共十步。

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戴媛觉得翠玉一定没脱衣服，就这么睡了，她一定是怕自己夜里叫她，穿着衣服能最快走到自己身旁。

戴媛望着黑漆漆的帐顶睡不着，不一会儿便听见翠玉均匀的呼吸声，她折腾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戴媛轻手轻脚下了床，怕打扰到翠玉，没穿鞋摸到圆桌边坐下，小心翼翼摸索。手碰到一只茶壶后轻轻提起，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又摸出一只茶杯，将壶中的茶水倒入杯中，轻轻尝了一口，是凉白开。

戴媛又起身摸到洗脸架旁，拿了一块手帕回到圆桌，将壶中的凉白开倒在手帕上，彻底浸湿后拿着湿手帕轻轻摸到屏风后。

翠玉睡觉很安静，戴媛终于习惯了黑暗，能看到屋内物品，也能看到翠玉肿起的脸。

将手中的帕子轻轻放在翠玉肿起的脸上，确认没有弄醒翠玉后，戴媛蹑手蹑脚又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