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又来了又来了

一小碗雪梨水，不一会儿便被戴媛喝完，翠玉接过碗勺放在翠竹端着的托盘上，后面又有一人端着托盘上前。

翠玉拿起托盘上一方帕子为戴媛擦嘴，戴媛连忙夺下自己擦。翠玉说道:“这是翠莲，负责三小姐的洗漱。”

戴媛点点头，翠玉接过戴媛擦过的帕子放回托盘，端起托盘里一只精巧的鎏金小盏递给戴媛，轻声说道:“漱。”

戴媛听话，乖乖喝了漱口，翠玉又端起一只刻着云纹的小痰盂放在戴媛嘴边，说道:“吐。”

戴媛又低头将漱口水吐在痰盂里，翠玉抬手掩着戴媛的嘴。待她吐完后，翠玉将痰盂放回托盘，又拿起另一方帕子递给戴媛。

戴媛擦去唇边的水迹，翠玉将帕子放回托盘，翠莲退下，又有一女子端着托盘上前，盘中一碗浓黑散发着苦味的汤汁。

翠玉端起碗，盛了一勺递到戴媛嘴边，对她说道:“这是宝琴，负责三小姐的汤药补品。这药对三小姐伤口愈合有益，还请三小姐为了身体着想，能将它喝完。”

戴媛接过碗，将小勺里的药倒回碗里，小勺还给翠玉，觉得现在自己像个只知道听从指令的机器人，说一步做一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仰头毫不犹豫将碗中闻起来就很苦的药一饮而尽，事实证明，喝起来也很苦。

翠玉接过药碗，将托盘里躺着的方巾拿起递给戴媛，戴媛擦过嘴，立刻又有一只小盏递了过来。

戴媛愣愣接过小盏，看了一眼站在宝琴身旁的翠莲，托盘里帕子们都整整齐齐躺着，痰盂也跟刚才那只不一样，她什么时候换的？

翠玉看她发愣，以为她忘了步骤，于是小声说道:“漱。”

戴媛喝了一口漱口，翠玉将小盏放回托盘，拿起痰盂递到戴媛嘴边，戴媛又将漱口水吐到痰盂里。

漱口环节完成后，戴媛觉得肚子有些饿，宝琴与翠莲退下，有一个托盘里端着白粥的丫鬟上前。

戴媛不禁看了翠玉一眼，她难道会读心术？如果不会，那她也太懂察言观色了吧。

翠玉端起白粥，一如既往盛了一勺递到戴媛嘴边，说道:“这是宝棋，负责三小姐的膳食。”

戴媛觉得翠玉还真是在投喂的路上坚持不懈，只能再一次接过碗勺自己吃。

翠玉接着说道:“三小姐额上有伤，不宜用油腻之食，也不可吃太多，以免积食。过一个时辰奴婢让宝棋去吩咐膳房再做些清淡的宵夜来，还请三小姐见谅。”

戴媛点头不做声继续一口一口喝着白粥，米粒被熬烂软糯绵软，一口下去唇齿留香，一小碗也很快吃完。

翠玉接过碗，拿起托盘里的方巾递给戴媛擦嘴，刚擦完嘴，又有一只盛了清水的小盏递到唇边。

戴媛嘴角微抽，又来了又来了，翠莲走路没声音的吗？她什么时候又去换了东西？

不过十来分钟，戴媛第三次漱口，过程十分驾轻就熟。漱口环节再次结束后，戴媛看着翠莲脚步轻轻退下，心中不免疑惑，漱口的东西到底备了多少套？

翠玉柔声问道:“三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戴媛一口柔嫩的声音说道:“屋内有些热，把窗户打开吧。”

翠玉屈膝行了一礼:“三小姐恕罪，张御医吩咐过，三小姐伤口不可见风，以免见风发热，所以门窗都不可开。”

戴媛失笑，空气不流通也容易生病啊。

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长什么样，戴媛头不怎么疼了之后便好奇这副小小的身体长什么样。

于是下床准备找面镜子照照，刚坐到床边，脚放下还未触到脚凳，便有一个丫鬟捧着托盘跪在脚边，托盘上放着洁白的罗袜和软底珍珠绣鞋。

戴媛吓了一跳，脚下意识缩回床上，这又是什么阵仗！

翠玉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轻轻将戴媛的脚从榻上拉下来。

以为戴媛是因为不记得人，小小年纪对陌生人生出的害怕，温柔安抚道:“三小姐别怕，从今往后奴婢们都是您屋里的人，三小姐尽可放心。若哪个丫鬟不长眼敢对三小姐不敬，您大可打骂，实在不喜就是发卖了都无人置喙。”

戴媛心道，不是不敬，是你们太尊敬了，我反而更害怕。

到底年纪小，白天还流了那么些血，戴媛挣不过翠玉，让她给自己穿上了鞋。

穿好后翠玉扶着戴媛站起，对她说道:“这是宝书，负责三小姐衣物妆发。三小姐以后出席京中宴会，若是拿不定穿什么，宝书会为三小姐分忧。”

戴媛点头环视室内一圈发现烛火实在不算亮堂，只照了一圈，这房间不小，她看不到光亮外有什么。

翠玉仿佛又看穿了戴媛心中所想，不须戴媛开口，便眼神示意一丫鬟上前。

丫鬟从袖中取出火折子，打开盖吹了口气，火折子亮着橘黄色的火苗。

丫鬟将火折子在室内点了一圈，戴媛这才看清，室内各种造型精美的烛台。烛台下还有黑色铁盘，应该是专门用来接融化滴落的烛泪。

翠玉扶着戴媛走到梳妆台前，将软凳从台前稍拉开些距离，让戴媛坐下。

这会儿功夫，丫鬟已将烛台全部点燃，又小心将每个烛台都罩上纱罩。

那纱罩是用极薄的白纱制成，薄如蝉翼，丝毫不会减弱烛光。屋内因点了数个烛台的缘故，竟让戴媛有种现在开了日光灯的感觉，一点也不觉昏暗。

丫鬟罩完灯罩后，便垂手站在翠玉身侧，翠玉为戴媛介绍:“这是宝画，负责三小姐屋内烛火与冬日炭火。”

戴媛心道这实在太奢侈了，点个蜡烛都得用个丫鬟专门管，尚书府是个什么家庭条件！

翠玉示意宝画退下，对戴媛道:“夫人吩咐过，三小姐受了伤，有些事是记不得的。故而奴婢让几个丫鬟都来三小姐面前露一下脸，将她们该做的事都像三小姐演示一遍，让三小姐熟悉一下她们。”

戴媛点头，微微一笑道:“多谢。”

翠玉忙对着戴媛又施了一礼:“三小姐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今日天晚了，明日奴婢再将院内奴仆一一介绍给三小姐。”说完挥手让屋内其余人退了出去。

戴媛点点头，转头去找镜子，翠玉又看透戴媛心中所想，将戴媛面前木板一翻，一面两尺见方的硕大镜子便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