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底,他约我去香港玩。
那时节着实让人有些人心惶惶。流感吓得所有人都待在家里,偏他还要乱跑。
我苦口婆心地劝他,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问我说:“你不去我可就找别人了?”
他是斩钉截铁要去,我咬咬牙,还是拎着箱子跟他一起。
前三天我们一直待在酒店里。我缩在床上看粵语片,紫霞仙子把剑比在至尊宝的颈边,可这泼猴三言两语便乱了她的心神。
沈明初突然进来了,把我拖起来说:“陪我去迪士尼。”
“你疯了?”
闻言,他平静地道:“今天我生日,快点,陪我去迪土尼。”
病魔的威力确实很大,连迪士尼都感觉落寞了不少。
我戴着厚厚的口罩,他看我一眼,有些忍俊不禁:“这么怕死?”
“怕死极了。”我翻了个白眼,“万一 咱们俩一起倒下了,你就不怕被人说成是殉情啊。”
他思考了一下,真的点了点头:“不怕, 到时候让人把我们俩埋一起。”
有时候我真是烦死他这张嘴了,总给人一点没边际的幻想。
玩了一圈,沈明初买了一个米奇耳朵戴在头上,唏嘘道:“当初我许愿说要来迪土尼过生日,这么多年才得以实现。”
他这样子实在有些好笑,我笑起来,他却又叹了口气,把耳朵取下来戴在我的头上,“就是陪同人员不尽如人意。”
我大怒:“你有没有良心啊, 除了我,谁肯陪你这么舍生忘死!”
他突然过来搂住我,我一愣。他却只顾感叹:“确实。除了你、也没人愿意陪我了。”
这话莫名带著一点落寞与凄凉。
其实他身边花团锦簇。人群里永远被人簇拥,可偏偏生日时,却只能跟我这样一个小护土共同度过。
游行的花车驶过身侧,我对他说“生日快乐”,他笑笑,回我说:“岁岁,我可是真喜欢你。”
心不争气地狂跳,在这样一个灯火辉煌的夜里。可他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眼,我便也只能充耳不闻。
沈明初的身子确实不大好,回去之后他就病倒了。卫生署来时他还在睡,脸上被高热熏出了一点红晕。
看我不肯放手,穿隔离服的医生问我:“你和他什么关系?”朋友…我怕他赶我走,连忙改口说,“女朋友。”
医生对我:“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你不如在酒店隔离观察。”
“我陪他起,我也是护士,可以照顾自己和他。
大概实在是人手不够,那医生犹豫片刻后竟然答应了下来。救护车里,他昏昏沉沉地醒来,看到我时猛地征住:“清缚……”
我没听请他在说什么,他却推开了我。那一下没什么劲,我纹丝不动,又听到他气急收坏地说:“谁让你来的!回去…别被我传染……”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生气,旁的医生笑道:“靓仔,你女友也是担心你。”
他却急了,就然坐了起来,车里的光线不好,我凑过去扶他,他却突然制止,望着我的眼睛阴晴不定。
许久,却舒了口气,那松懈下来的态度太过明显。让我想装没看到不行。他已经松开了我。
多可怕也抵不过那几周了,他被密切观察,二十四小时由专人监控。
有时睡醒体温降下去,下午又升到较人的温度。
其间我一直守校他,隔着厚的防护服,替他擦干净额角的冷汗。
他睡着的时候,嘴角会垂下去,像是失去那层微笑的面具,露出了寂寥的底板。
反复的高烧就像是一把锥子,刻的他的轮廓越发分明。
有一次我站在外面,一抬眼就看到他正在看着我。
很难说那种眼神,像是千帆落尽的一点幽光。
他不喜欢太亮,病房里只留了一盏灯。像是谁信手画的雾霭,遮住了他那含情脉脉的假象,将最清晰的他给映了出来。
“岁岁…”他无声地叫我,冲我摇了摇头,“别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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