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那场音乐会,后来沈安生想,她其实是没必要去参加的。一无邀请函,二无邀请人,三是她遇上了白苏。
其实是因恩师仙逝而办的一场追悼音乐会,著名音乐人的追悼会,全场自然座无虚席。
那时她刚写完《To Father》,风尘仆仆地自纽约赶回国,素着一张脸, 在全场致穿黑服却个个妆容精致的阵容里,看上去是那样疲惫。
她疲惫地为恩师演奏了一支《安魂曲》,疲惫地在棺木前看着老人安详的脸。
全场饮泣,唯独她一恩师生前最为得意的门生一 淡漠着一张脸,在众人忙着在记者的镜头前哭泣时,几近无声地问棺木里的人:“Sir,what is love?”
她问完之后抬起头,便见对面有一双幽深的眼直勾勾地对着自己。很久很久以后,当安生谱出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曲《LOVE》时,若有人问及灵感,她总说:“那日在恩师的灵柩前,我问他‘what islove’,抬头时,便遇到了答案。
是的,那一刻,她真的听到心中有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冷硬的心墙温柔地坍塌了,在对面男子微微含笑的眼瞳里,她找到了答案。
Sir,what is love?
或许对面的白苏,他就是答案。
只是一个多钟头后,沈安生便嘲笑起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追悼会结束,她跟在白苏的身后来到了停车场。正准备上前打招呼时,突然听到他向身边的人吩咐:“跟在吴哲旁边的那个女人, 我明天要看到她的个人资料。”
那人大抵是他的助理,微微有些吃惊:“白医生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白苏淡笑。只是那笑传到沈安生的眼底,便换来了她嘴角的冷意——姚姗姍?
是的,跟在吴哲旁边的人,可不就是姚姗姗吗?
就和所有赶着在记者镜头前装深情的人一样,姚姗姍今日虽穿一身黑,可那黑却极富技巧地衬得她的脸更白、唇更红。如此美得毫无内容,却还是在疲惫而面目平淡的自己面前,抓住了白苏的目光。
或许吧,世间男子皆如此,热衷之事,不过是从一个美丽的臆想符号辗转到另一个美丽的臆想符号罢了。
哪需要内容呢?只要美就够了。安生顿住脚,再也不想跟上去。
谁知办事不利的助手竟然弄错了信息!
就在那一周的周日,安生正在音乐厅里排练一下 星期有一场小型的大提琴独奏,为此她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可当最后那曲《ToFather》演奏到一半时,她突然烦躁地将琴弓甩到了地上——
“砰!”沈安生站起身,突然间暴躁地抱住自己的头: “Tofather?To father?”
可她的father又在哪里?
“沈小姐?”一个声音平静地从观众席上传来,是温和的,安定的。是的,竟是白苏。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两人之前不认识,可这一刻,他却再自然不过地走上演奏台来,拾起了那把被她扔得远远的琴弓。安生有一瞬间的失神。
倒是白苏先开口:“我们在吴老的追悼会上打过照面的。”
是的,早已经打过照面了,她甚至还愚蠢地一见钟情看上了他。只是一见钟情??不,不,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谁让他眼瞳那么深,微微笑起的样子就像是随时准备着要包容全世界的繁杂与肪脏。温和,辽远,以至于那一瞬,她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
只可惜,她一见钟情的对象却一见钟情上了别人。
想到这儿,沈安生微嘲地笑道:“是啊,已经打过照面了。可恐怕你这趟来,并不是来找我的吧?”
她拿过手机,很快就翻出了姚姗姗的照片“你要找的这个人叫'姚姗姗',弹钢琴的,现在就在隔壁的琴室。”
那口气,讽刺得几近无理。
可白苏却不恼:“ 你怎么知道我想找她?”
她冷冷一笑, 更加无礼地选择了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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