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当朝皇帝派人去打捞天楚令令主楚岚的尸体。没想到,捞了整整七天七夜也不见得捞出来。更奇怪的是,去捞尸体的人,一个个都是有去无回好几天后,突然溺死出现在岸上!后来据说啊……”一个年过七十,说书人样子的老头在一家叫“伶芜苑”的戏院兼茶馆里绘声绘色地讲着,说到这里他突然就压低了声音,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而恐怖。
“怎么了?怎么了?据说什么?”听众们听得入神,被说书老头带进了气氛,跟着紧张起来。
“据说啊,天楚令令主楚岚生前怨念极深,临死前还对着追杀她的人大笑,死后便化成厉鬼,诅咒着那条江。凡是打那条江过的人,都会被她拖入江底溺死,隔几天再被扔回岸上。于是就再也没有人敢在那块地方逗留了。”听众的屏息敛声。茶馆里飘荡着说书老头苍老而空灵的声音,显得极其恐怖。老头突然又停下来了。
“那那条江现在怎么样了?”有人打破寂静问道。
“那条江啊……当年的皇帝为了减轻楚岚的怨气,便用了她的名字命名那条江,也就是——‘岚江’。”老头摸摸胡子,慢悠悠地说道,“最后,天楚令也在世间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太可怕了吧?那天楚令主怎么死都死不安稳啊?”有人发出了声音。
“就是就是,反贼本来就应该死,她死了又不冤!”其他人开始跟着起哄,议论纷纷。
“简直是作恶多端,罪该万死!”没有一句是正面言论。
“当朝皇帝真是疯了,居然把一个反贼的名字留作江名!”
“天楚令怎么会有这种人当令主……”
“恐怕天楚令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
话语越来越难听,不堪入耳。
“喂!老头!”突然茶馆里响起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你这么说死者的闲话,可有证据?”
说书老头循声望去,却见声音的主人是个刚过弱冠之年的黄毛小子。
于是端起了长辈的姿态,对那年轻人说道:“小公子,你这是涉世未深,还不懂呐。这事儿过了十五六载啦,你当年才几岁大啊?都不知道那反贼的通缉令啊,贴得满城都是……”
年轻人“呸”了一声,嗤道:“反贼?我可是听说天楚令历代都是为百姓而生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楚岚是反贼,是天楚令的一个孽障啊!”说书老头装模作样地提高音调,痛心疾首地说道。好像是他家门不幸,出了个孽障似的。
“你就这么肯定楚岚是个反贼?”年轻人突然上前几步,一脚踏翻了说书老头面前的桌子上,桌上的果盘啪啦碎了一地,他眯起双眼,继续逼问说书老头,“她干什么了?杀你全家了?刺杀皇帝了?屠城了?杀人了?口说无凭!如果那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呢?……”
老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不止,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我要报官了……啊!”
最后那个“啊”是惨叫出来的,年轻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甩手就往老头的两腿之间钉过去。当然,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没有伤他命根,钉在了离那地方不到一寸的距离。老头差点没被吓得失禁……
台下听众在看见匕首的时候早就慌乱了,一哄而散,喊着“杀人啦!”。也有胆大的留下来看热闹不闲事大。
但年轻人没有再多动作,只是把匕首抽回来,半劝诫半威胁地说道:“死者为大,这道理您老人家应该比我们这些小辈更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