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轻松小短打-捕鱼日记

💜你得有偶像自觉啊💜

“朋友有难的时候就该当缩头乌龟吗？我已经很克制了，没有在比赛时候为她打call，现在就连赛后都不能表示一下支持和祝贺吗？就应该眼看着全网嘲笑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撑腰？就因为我也当了偶像，有了粉丝，朋友出事我就不能表态、只能明哲保身？这样的偶像到底能起到什么榜样作用？教粉丝一个个都只知道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虞书欣一边气愤地嘟嘟囔囔，一边接过喻言削好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新词儿还挺多，还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喻言摊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刷了刷，“道理你都懂。你不精致、不利己的后果就是热一见，估计啊，今晚你的娱乐活动又是挨骂了，我猜杨姐现在已经在来这的路上了。”说着，喻言摆成茶壶状，模仿经纪人姐姐的嗓音，伸出食指戳着虞书欣的脑门：“虞书欣！又是你！你是想让我死是不是？小祖宗我求求你，你不为我考虑也为自己粉丝考虑考虑行不行？”

      虞书欣瘪了瘪嘴，又狠狠咬了口苹果，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手机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虞书欣扫了一眼屏幕，方寸大乱，赶忙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将屏幕扣向自己，丢下一句“我接个电话”，就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喻言的宿舍。

      “诶，接完电话回来啊，我炖着汤呢，回来一块儿喝！”喻言丝毫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这是一个多月以来，蔡徐坤打给她的第一通电话。

      成团夜之后，蔡徐坤再也没主动联系过虞书欣。仿佛是维持着某种默契，虞书欣也没有联络过蔡徐坤……如果不算每天坚持给他朋友圈点赞的话。

      反正人家成团夜时候跟自己说的很明白了，要爱惜羽毛、要珍惜舞台、要有偶像自觉，说来说去就一句潜台词：在一起？没戏。

      爱豆谈恋爱是要杀头的。

      正如喻言所说的，道理她都懂。大道理，虞书欣比谁都懂，可是真的放到现实中，把爱豆圈、饭圈的冷漠和残酷血淋淋地摆到她眼前，她还是会觉得很伤心，很失望。

      也许每个人都很精致，我喜欢的那个人也很精致，只有我不精致吧。

      也有可能是我不配让他为我变得“不精致”，不配让他为我冒险吧。

      虞书欣时常这样失落地想。

      深呼吸了三次，按下接听键后还是慌乱的不行，心跳快的像是心脏要蹦出来，嘴里的话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往外冒，难以掩饰的埋怨和撒娇：“是不是只有我出事了、上热搜了，你才会主动联系我？”

      电话那边好像嗤笑了一声，继而是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这好像不是你成团后第一次上热搜吧？”

      虞书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回怼他，好怕一张口就哭出来，把自己对他的想念一股脑地宣泄出来。

      怎么那么狠心啊，说不联系就真的一个多月不联系我，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书欣……”，电话那边继续说，“你能不能做事前好好想一想？你现在是偶像了，要有偶像自觉啊。”

      “我做错什么了吗？”虞书欣万分委屈，“偶像自觉就是在朋友需要支持的时候一声不吭保全自己吗？偶像自觉就是只和网友认同的人做朋友吗？偶像自觉就是只要网友不喜欢，就立刻和朋友撇清关系吗？偶像自觉就是网友让我和谁玩我就和谁玩、让我闭嘴我就闭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吗？”

      她终于忍不住，在他人面前需要极力克制的眼泪，此刻就像开了闸一样，顺着脸庞一大颗一大颗地滴下来。一个多月以来的压力、不解、被打压、被下绊子、被勒令闭嘴……种种不顺心，在这一刻都不需要掩饰和伪装了，都可以用最幼稚的方式宣泄出来。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支持她吗？”蔡徐坤怒其不争，语气不由自主加重了些：“你完全可以用低调一点的方式，私下发个信息安慰她，为什么要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把自己卷入是非之中？”

      “因为她不缺安慰嘛！她缺的是支持，是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支持！”虞书欣的小奶音带着哭腔，“整个网络上都在说她不好，好像说她不好已经变成了一种政治正确，大家都在私聊安慰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支持她……所以我就是要站出来，就是让全世界都知道，还有人支持她、爱她，她和所有爱豆一样，也配得到很多人的喜爱！你不懂那种被全世界否定的感觉……就像是被世界抛弃了，所有人都不敢为你发声，这时候最渴望有人能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了，哪怕就说一句加油呢……”

      蔡徐坤愣了愣，蓦然想起工作人员曾给自己看过的一段视频。

      “会犯花痴的类型……蔡徐坤！这能说吗哈哈哈……”视频中的女孩害羞地捂住了脸，屏幕前的他却莫名红了眼。

      那是自己被嘲笑的最厉害的一段时间，铺天盖地的嘲讽，纵使意志再坚强的人，也会忍不住产生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值得被喜欢？我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

      突然有个女孩，就这样大咧咧地闯入视线，不顾别人的评价，笑着说，会犯花痴的类型，蔡徐坤啊。

       就像是黑暗中，一束光突然照在身上。

       哦，原来前方还有路可以走，原来我还是值得被爱的。

“我懂……”蔡徐坤压低了声音，“只是……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要时刻考虑到自己的粉丝，还要考虑到团队、队友的粉丝……她们不容易，你要对粉丝好一点。”

      “我对粉丝不好吗？我每次出国都给她们带好多礼物，有的限量版我都舍不得给自己留，全都抽奖送给她们；每次我穿了什么衣服、背了什么包、去哪玩，只要有粉丝问我，我马上出攻略给她们……”

     “粉丝要的不是这些。”蔡徐坤叹了口气，“粉丝就像是你的父母，对你好、为你付出，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她们不需要你给她们送什么礼物、做什么攻略，只想看到你越来越红、事业越来越好，你做任何自毁前程的事情，都会伤她们的心的。”

      “……听你这么说，突然觉得好沉重好有压力啊……”虞书欣忍不住哀嚎，“我爸妈都没对我寄予什么厚望，一直说我只要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就好了。现在突然多了一千多万个爸妈，我稍微随心所欲一下就是伤了她们的心、辜负了她们……感觉身上担子好重啊！……我不可以和粉丝做朋友吗？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就开心，平时各过各的快乐每一天那种？”

“朋友是不会一直无条件支持你、不求回报地只对你一个人好的……书欣，你要接受现实。”蔡徐坤难得苦口婆心，感觉自己把这个月的话都说完了，“偶像总是要比普通人多承担一些东西，我知道你很有压力，但每个偶像都是这样的。有那么多人不求回报地爱你、为你付出，你不能辜负他们。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照顾粉丝的情绪，就暂时少在公开的平台上说话吧，发发照片就好了，适当保持一点距离感和神秘感……”

      蔡徐坤一边说，一边无奈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明明很帅气的发型被他暴躁地抓成一个鸟窝。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说，感觉自己像个苦口婆心劝顽童收心的老先生，恨不得把自己所有当爱豆的经验一股脑全教给她，让她少走些弯路，少吃点苦头。

      怕她不会保护自己。

      怕她摔跟头。

      怕她疼。

      谁知虞书欣那边根本不领情，“我不要，我才不要保持什么距离感神秘感呢！当偶像最重要的就是真实，我不想我的粉丝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脑子发热地为我付出，到头来喜欢的只是一个假人、一个臆想出来的虞书欣。我就要让她们知道，真实的虞书欣是什么样的，知道了之后如果不喜欢了就离开，至少我没骗她们。刚刚你说粉丝就像父母，可是就算是和父母相处，最大的孝顺也不应该是随着长大逐渐保持距离、每次见面的时候伪装成一个标准乖女儿的形象，最大的孝顺，是让他们知道我是谁，我长成了怎样的大人，我想过怎样的一生。不然她们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爱的女儿到底是谁，不是很可悲吗。”

      蔡徐坤被绕的头疼，差点被虞书欣的逻辑说服，又觉得很生气，她大概是内娱最离经叛道的一个爱豆，话都跟她说的这么明白了，她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地自毁前程？

      深吸一口气，蔡徐坤努力平静下来，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淡：“说的好听，你想好你要过怎样的一生了吗？你如果不想守爱豆的规矩，当初为什么要来参加节目？成了爱豆又想随心所欲，虞书欣，你在自毁前程你知道吗？你到底想怎样？”

      “不知道。”虞书欣赌气地说，“但我很确定，自己不想怎样。”

      “什么？”

      “我不想变成你那样的人，想吃不敢吃，想说话不能说，想爱不敢爱，想联系不能联系，这样的人生没劲透了！我才不要变成你那样的人！”

      尽管虞书欣说完就后悔了，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伤蔡徐坤的心，但已经晚了，对面挂断了她的电话，一切戛然而止，虞书欣愣愣地盯着手机屏暗下去，屏幕上映出自己被泪水浸泡过的双眼。 

      虞书欣失魂落魄地推门进来的时候，喻言刚好把炖好的汤盛出来。

      “你还挺会挑时机……你怎么了？哭了？”喻言看着虞书欣红红的双眼，“刚刚打电话的是杨姐？她已经骂过你了？不对啊，你这城墙脸皮，怎么能被杨姐骂哭了呢？”

      “没有啦，不是杨姐。”虞书欣走到餐桌前坐下，舀了一勺汤，“唔……好咸哦。”

      “别转移话题，刚刚谁给你打电话？”

      “我问你个问题哦。”虞书欣突然表情严肃，“如果你做了一件事，你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但却伤到了你爸爸妈妈的心，你以后会改吗？”

      “看是什么事吧。”喻言想了想，“如果是原则性的问题，不会改。”

       “可是爸爸妈妈会伤心啊。”

       “但这是我的人生啊。”

       虞书欣愣住，眼眶又开始忍不住泛红，半晌才不死心地又挤出一句，“可是爸爸妈妈总不会害你的呀。”

      “怎么说呢，爸妈肯定是为我们好的。”喻言一边低头喝汤，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是他们觉得为我们好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为我们好。比如你小时候早恋，你爸爸妈妈打着为你好旗号给你拆散了，放在漫长的人生中，这真的是为你好吗？”

      虞书欣呆呆地看了喻言一会，奶声奶气吐出一句：“我小时候没早恋。”

      “……”喻言语塞，“没法聊，挂了吧。”

      “哎呀，我开个玩笑嘛”虞书欣马上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蹭着喻言肩膀，“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你最好啦~”

      “好好喝汤，别逼我替天行道。”

      虞书欣洗碗的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喻言帮她看了一眼屏幕：“有个叫‘不许找他克制住自己’的人发微信让你下楼，谁啊？”

      虞书欣手上的碗立刻叮叮咣咣地摔在水池里，她顾不上一手的泡沫，抓起手机就往楼下跑，边跑边说：“是……是代购，我提醒自己别再剁手了！”

      “D1区……218号……”虞书欣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终于按照蔡徐坤发来的微信找到了他的车。她下意识张望了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敲了敲车窗。车窗应声而落，蔡徐坤好看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

      “上车。”

      虞书欣拉开车门坐进去，驾驶座的助理很识相地走下车，关上车门。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她，虞书欣有点不敢看身旁的蔡徐坤。从自己上车到现在，他一眼都没看自己，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沉默了一分多钟，虞书欣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鼓起勇气决定开口，“那个，没想到，你今天也在上海~”，边说边偷瞄蔡徐坤，墨镜遮着眼睛看不见表情，但脸上的线条还是绷得很紧，她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说：“那个，刚刚电话里，对不……”

      “给你的。”蔡徐坤突然打断，不知道从哪拎出一块包装精致的红丝绒蛋糕，轻咳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说，“吃点甜的，心情好。”

      “哇！”虞书欣惊喜地接过，“这个要排很久欸！我上次就没吃到！啊可是我在减肥……怎么办，吃一小口应该不会胖吧？肥肉应该反应不过来吧？”

      蔡徐坤忍不住笑了，拉下墨镜，伸出手捏捏虞书欣的鼻子，故意粗着嗓子假装生气，却还是藏不住满满的宠溺：“你是猪嘛。”

      “嘿嘿，我是呀~”虞书欣见蔡徐坤态度有所缓和，马上顺竿爬，顺势抱住蔡徐坤的胳膊，小脸在他肩膀上蹭啊蹭，“你不生我气了吧？”

      “唉……”蔡徐坤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对你生不起来气。”

      “那就好，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冷酷无情的！”虞书欣笑得一脸烂漫，“你怎么那么好，一下就买中我最喜欢的口味，我要好好品尝一下~”

      “少吃点。”蔡徐坤忍不住提醒，“只许吃一半。”

      “啊？……”虞书欣哀嚎，“好吧……”

      蔡徐坤看着她很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蛋糕，每吃一口都做出仿佛吃到了山珍海味的表情，烦闷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

      “虞书欣。”

      “嗯？”虞书欣正专心品尝着蛋糕，突然被叫全名，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看着蔡徐坤。

      “如果你不想当爱豆了，可以考虑转行当喜剧演员，你有让别人轻松和开心的能力。”蔡徐坤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当喜剧演员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虞书欣也一脸认真地问道。

      “你听不懂玩笑？”蔡徐坤努力板起脸来掩饰脸红，“虞书欣，别想有的没的，要有偶像自觉，好好做女团。”

      “知道知道……”虞书欣有些垂头丧气，“我会加油的，以后会安静如鸡的，会像你说的那样……有偶像自觉的。”

      “倒也不用安静如鸡……”，蔡徐坤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宠溺地看着她，“在做自己的基础上，稍稍收敛一点点儿就好了，真心喜欢你的人，永远都对你生不起气来。”

      “你是说你吗？”

      “……我是说你的粉丝。虞书欣，偶像自觉，忘了？”

      “没忘没忘……”

      往酒店开的路上，助理从后视镜瞄了半天蔡徐坤的表情，才犹豫着开口：“哥，临时订的酒店，订不到太好的房间，今晚可能要委屈你睡个标间……”

     “没事。”蔡徐坤低头刷着手机，看着网络上那些对虞书欣的抨击，不由得皱起眉头。

      助理瞄到蔡徐坤眉头紧锁，以为他是不想住标间，忍不住继续开腔：“哥，要我说，那个虞大小姐真是公主脾气，难为你本来都要上飞机了，为了来哄她又临时改行程，还得在上海多呆一晚上，明天大早上又要早起赶飞机……这个虞大小姐啊，从比赛的时候就一直上热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哥，你，你笑啥啊？”

      蔡徐坤笑着刷着手机，小作精几分钟前用小号发了个微博，这丫头居然趁着自己还在热搜上，为好友比赛宣传打call。

      网络上几分钟前还恶意满满的舆论，似乎有了逆转的趋势，不少网友开始说她仗义、热情，调侃她“狠起来自己热度都蹭”……他一路刷下去，越刷笑颜越舒展。

      “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蔡徐坤终于放心地锁屏手机，按下车窗。飞驰而过的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只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他扬起嘴角：

      “但还能怎办呢，宠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