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赴宴一事说起。
正值丹凤一族族长凰权的生辰,我们家接了丹凤一族的请帖,自是要去赴宴的。
丹凤和烛龙两族是脱离于妖族的存在,原因莫过于龙凤是开天辟地后最先诞生的妖兽。身为两大上古神兽,自是脱离妖族管辖。连着我的阿爹,现任妖王北冥昊,都要给这两族几分薄面。
十三哥嫌弃地看了看我的衣服:“瞧瞧你,天天穿得跟乌鸦似的,一身黑,要是你就这样到那只老凤凰家里,准把你轰出去!”
我不服气了!黑色有什么不好?黑色多方便,多耐脏!非得像那些红毛鸟一样穿着那些广袖大红袍,后摆铺地长得像大红毯一样?怕是走一步摔一步!
放着轻便舒适不要,要那些繁文缛节?当我傻的?
十三哥惊道:“虽然你想的句句属实,但要是那群老妖怪听到你这么说他们,我们也救你不成了!这种话,少说为妙!”
我愣了一下,随即气道:“十三哥你居然通了我的心!”
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此言不虚。那群鸟最喜欢他们家那些“繁文缛节”,我这么贬损他们,不知这群鸟儿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我打了个机灵,想想都有些后怕!
服装这事,便将就下吧,毕竟自己妖身自由最重要。
“那一切便听从十三哥安排了。”
十三哥得意地哼了一声,转了个圈打量了我一番,随即牵了我的手,飞一般拖着风中凌乱的我:“走走走,十三哥包给你弄个好看的!!”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看了看镜中一身大红似要出嫁一样的我,只觉得不忍直视。什么衣服啊!层层叠叠穿了不下三件!腰间束带上坠着的这些玩意儿重的我喘不过气儿。
我皱了皱眉,拽了下长长的袖口。不知是这衣物太厚,还是气火难耐,我只觉得喘不过气:“弄了这么久,就弄成这样,我非得穿这个去吗?”
十三哥嘻嘻笑道:“多好多好!一身喜气!啧啧,没想到小十四穿上红衣也如此明俊逼人!我都迫不及待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了!”
我心头火起,伸手抓了他一下:“就知瞎说!”
十三哥哈哈笑着走了:“你看你看,还害羞了!不知哪家姑娘能看的上我们家小十四!”
十三哥这个话痨,我也懒得跟他计较。这身衣服,除了繁琐点,倒也不差。要是说黑衣的我像话本里写的那些恣意洒脱的侠客忍者,那红衣的我大概就像那些妖孽风流之类的。
我好好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心说那自恋的习惯过了几万年都不曾变。
都说风流公子手里都不缺一把扇子,我是否也应该拿一把做足样子?
远远地听到外面我那些哥哥姐姐叫我,我抓了一把最为好看的扇子,急急跑了出去。
……
丹凤一族的家在梧桐树里。
你没听错,在树里。
不过那树上有一个结界,唯有手持丹凤令牌或请帖之人方可入内。进去后,我惊讶于里面竟不是乌漆麻黑一片,而是别有一番洞天。
空间异常宽敞,用阳火凝成的小太阳照得四下一片明晃晃。名贵花草随地可见。环绕着屋宅的是蜿蜒曲折的浅浅溪水,只能淹过足背。水榭园林也弄得异常标致。此中还有不少应邀赴宴的妖。
凤凰果然是最名贵的鸟儿,用要用最好的,请的妖也是颇有名望的。可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了。
应约的妖都穿着较为喜庆的衣服赴宴,不止我穿大红衣物。可看出丹凤一族的地位有多高了。
我随着我那些哥哥姐姐入内,就看见一个仙风道骨,身着一袭红袍的老人家迎来。
我看见阿爹行了个虚礼:“凰族长身子骨还是那般硬朗,今日凰族长生辰,我等来赴约贺寿。”说着手往桌上一拂,桌上顿显一株草药:“这贺礼,自是少不了。”
咄,原来那老儿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凰权族长!
虽然只是一株草药,但那老头儿眼中的狂喜却显而易见:“这是……阳炎升灵草?”
我倒有幸听过这种药草,此草产量极少,也只有青丘能出得几株,但对丹凤一族来说,却是提纯血脉之力的灵草。
阿爹此举,可谓有心了。
凰权笑以回礼:“妖王能赴宴,倒使得我这小宅蓬荜生辉了。话不多说,诸位落座吧。”
我们一行人依次落座,我感到凰权小老儿的目光在我身上滞留了一会儿。随即就听到那只老凤凰道:“许久不见,你们家的第十四个小儿子长得倒越发标致,不知,这天赋……”
阿爹酌了一口酒:“还是那般模样。”
那小老头很是惊诧道:“什么?还没有觉醒吗?”
他这一喊,不少妖便闻声看来,我那“第一废柴”的名号又暗暗传开了。不过毕竟阿爹在这,下面大小妖都不敢放肆,也只敢暗搓搓地交流了。
对我来说,佳名远扬和臭名远扬差不多,一样的名声赫赫,这偌大妖族,也没有几个妖不识我了。
不错,我就是这般不要脸面。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还能撕了不成?与其受气,还不如看开点,乐得逍遥!
不过那只老凤凰的举止倒令我不爽。也对,狐和凤看似关系融洽,背地里却在你追我赶的竞争着。
这么一想,我倒能理解阿爹的不喜了。
天赋能力没有觉醒,倒染上了不少恶习,比如,爱喝酒。
虽然我是个一杯倒体质,但还是固执地爱酒。话说我已经喝了几万年的酒,应该也修成了千杯不醉,可谁知,还是一杯倒。
就像现在……
我刚灌了一口酒,就觉得脸上开始发烫,脑中也浑浑噩噩起来,浑身闷热难受。
我摇晃着站了起来,想到外面通风醒酒。月黑风高,眼前迷蒙看不清路,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只凭着知觉,跌跌撞撞地走着,好几次差点摔跤。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条岔路,走哪儿?
我随便点了一条,就左边那条吧!
原因不为其他,只因那里有一棵可供栖息的大树。
我几下上树,倚在树干上沉沉睡去。
这梦却一点儿不平和,满头满脑都是刀光剑影之声。不知多久,我睁眼醒来,清醒了不少。却发现刚才并不是梦,有人确实在这里打斗!
我俯身看了看,发现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白衣少年撕打。
以多欺少,我最看不惯。
虽然我废柴一个,但教训强盗土匪的本事还是有的。
但那群人个个穷凶极恶,手持利器,我又没带佩剑,在手的只有一把扇子。
用扇子打架?我在想什么?可我还真这么做了。
我尝试着把妖力注入扇中,那扇子吸了妖力,却突然震颤着脱手,兀自飞向那伙土匪去了。
什么发展?我着实吓了一跳。
看着扇子速度极快地滑向那些土匪的脖颈,留下了一道道极细的血痕。
那土匪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玩意儿呢!原来只是个幌……子……”他说不下去了,他惊悚地发现自己的脖子开始喷血了。
其他人也一样,几下就没了声息。
我呆愣着看那扇子飞回我手中,心中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虽然不明所以然来,但我还是生出一种自豪感来。英雄救美一回,我是不是可以脱离这废柴的名号了?
那个少年只愣了一下,随即把剑收回剑鞘,往我藏身的大树道:“多谢救命之恩。”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连忙收了自己的狐狸耳朵,妖与人向来水深火热,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觉得自己弄得妥当了,我才从树上一跃而下:“小事一桩,不必言谢。”
皎月之下,一白衣公子仰头看着身着一袭红衣如同出嫁的男子跳下。
冥冥之中,缘分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