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中往来

“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些日子，整个瑄城都传遍了，说是慕王好男色，公然在府邸养小倌。

　　不过说来那慕王也是好福气，如此纤尘不染的翩翩公子竟也能被他寻到，就是每日什么都不做，单单只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程子蓦这话说得极具调侃意味，但陡然瞥到自家殿下看他的眼神，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换了副模样，正襟危坐，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奕国好像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奕国的水深得很，你就不要再跟着搅和进去了，把你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就行。”凤予宸看着他，语气有些严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臣服的压迫感。

　　说罢，便起身，朝不远处的书案走去。

　　程子蓦看着棋盘上被杀的片甲不留的白子，抬手扶额，这也输得太惨了吧。

　　心里暗叹，叫你手贱，要去和那心眼多得跟蜂窝似的腹黑下棋，这下好了吧，完败。

　　程子蓦有一瞬间的萎靡，不过片刻便恢复过来。

　　起身跟上了凤予宸的脚步，懒散地倚在书案边上，随手拿起一旁的字画把玩，“洛堇国的使臣也该到了吧。”

　　“已经到洛水了，明日便可抵达瑄城。”

　　凤予宸知道程子蓦什么意思，但现在凤冥国的使臣队伍还没到，他们不适合在瑄城露面。

　　程子蓦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自家殿下的特赦令，于是只好自己开口争取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去了？”

　　凤予宸拿着毛笔，认真地在宣纸上写着，“不急，时间还早。”

　　程子蓦闻言，一脸失望，耳朵耷拉下去，像极了被遗弃的小狗。

　　心想，早知道就不该主动请求和殿下一道了。

　　自家殿下这闷闷的性子，又不爱凑热闹，不仅一路上没能碰上什么好玩的，就连到了瑄城，也没让他出去过一次。

　　每天就呆在这清风小筑，他都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本以为洛堇国使臣一到，自家殿下能良心发现，让他出去放放风呢，结果……

　　程子蓦突然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言语，只听见毛笔摩擦宣纸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一会儿，凤予宸放下笔，将宣纸拿起，风干上面的墨迹，转手交给站在一旁一脸生无可恋的程子蓦，“你亲自去一趟，将这封信送到钰王手上。”

　　“钰王？哪个钰王？”程子蓦傻着一张脸，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凤予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程子蓦突然一个机灵，双眼放光，立马站直了身子，朝凤予宸行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不再理会凤予宸的反应，带着信，匆匆离开。

　　步伐轻快，还哼着小调，显然对这个任务很是满意。

　　凤予宸看着程子蓦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喃喃自语，“这次秋水宴想必会很有意思。”

　　天色未明，月亮斜倚山岗，洛水城内一片寂静。

　　驿馆内，一间厢房已亮起微弱的烛火，房内传来一阵清脆稚嫩的声音，“师父，我们今天就能到瑄城了吗？”

　　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说话的正是昨日才赶到驿馆和洛堇使臣队伍会和的钰王和他家小徒弟。

　　采苓任由司马钥枫为她穿衣，接着脆生生地开口，一脸憧憬，“他们都说瑄城十分气派，好玩的东西比这里还多，到了瑄城之后，师父陪苓儿逛逛好不好？”

　　说着，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揪着司马钥枫的衣袖，摇晃着，撒着娇。

　　“好。”司马钥枫一脸宠溺地揉了揉采苓的脑袋。

　　听着司马钥枫应声，采苓激动的从床榻上蹦了下来，光着脚丫子踩在地上，拉着自家师父的手又蹦又跳，“师父对苓儿最好了，苓儿最喜欢师父了。”

　　司马钥枫一把抱起采苓，将她放在床榻上，一边替她穿着鞋袜，一边沉着脸训斥她，“师父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要懂得爱惜自己。地上这么凉，当心寒气入体，你怎么老是不听话。”

　　他虽然脸上严肃，但眼底却难掩宠溺。

　　是以，采苓一点也不怕他，乖乖地坐在床榻边，一脸认真地聆听着司马钥枫的教诲，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司马钥枫一个爆栗敲在采苓头上，有些无奈，“给为师认真听着，下次再不穿鞋到处乱跑，就再不带你出门了。”

　　采苓乖乖点头认错，“知道了师父，苓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司马钥枫还想说什么，房门却外响起了侍卫的通报声，“主子，凤冥程小公子求见。”

　　程子蓦？

　　他来做什么？

　　司马钥枫眼底划过一抹若有所思，随即开口，“带他到偏厅等候，我随后就到。”

　　“是。”侍卫领命离去。

　　偏厅里，程子蓦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还时不时地调戏一下身旁的婢女，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须臾，司马钥枫大步跨进偏厅，坐到主位上。

　　程子蓦放下茶杯，起身朝司马钥枫微微颔首，以示尊重，“钰王殿下。”

　　宾主落座。

　　司马钥枫抬眸，看向程子蓦，有些意外，“凤冥国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程子蓦悠悠起身，漫不经心地在厅内四处转了转，眼角余光却将整个偏厅扫了个遍。

　　待确认没有老鼠后，走到司马钥枫跟前，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我家殿下让我亲自将此信交到钰王殿下手上。”

　　信交出去了，程子蓦又转身瘫坐在椅子上，一副没骨头的模样，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哪有丝毫贵公子的样子。

　　司马钥枫看完信，垂下眼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抬眸，看向程子蓦，“回去转告贵国太子殿下，这事本王应了，但本王有个条件。”

　　程子蓦一挑眉，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愿闻其详。”

　　“本王要凤冥太子在秋水宴结束之前保小徒安然无恙。”

　　司马钥枫的条件一说出来，程子蓦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看来传言非虚，钰王果然很在乎他的小徒弟。

　　不过这个要求也并不难办到，程子蓦都不带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这事我代殿下应下了，钰王殿下只管将人送过来便是。”

　　“好，那本王就先替小徒谢过了。”

　　“钰王殿下客气了，若无它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程子蓦要走，司马钥枫自然也不会挽留，于是客气道，“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