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右胳膊骨折了,包了绷带,挂在了脖子上,我成了独臂大侠。
因为我这是参加学校组织的公益活动受了伤,学校原本想给我开了两个月的病假,但是我觉得时间太长了,所以就缩短成一个月。
但是,现在我在家才待了两天,我就受不了了。
梁千辞本来也要照常上班的,但是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什么也做不了,就和亓城南换了班——
这一个月的晚上都替亓城南值班,亓城南替他上半个月的白班。
李惟一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这样。
梁千辞把头绳给我。
梁千辞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我,给我绑上了头发。
我其实也有一种感觉,就是我们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越拉越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去抵制这股力量。
可是我发现,我现在似乎的确是抵制不了,因为我连胳膊也动不了啊。
李惟一你白天在家里,晚上去上班——这样好吗?
我其实也挺关心他的身体的,因为我不想他为了我而忙碌、劳累——最后甚至是失去自我。
但是我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因为,之前周长宇告诉过我一句话——
周长宇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你没有资格让他不喜欢你。
李惟一但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有罪。
周长宇李惟一,你知道吗——喜欢你是他的事,与你无关。
是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梁医生,就像我不知道梁医生为什么喜欢我一样。
李惟一我这什么时候能好?
梁千辞还好你这是肱骨大结节骨折,石膏固定一个多月也就差不多了,你要是肱骨干骨折,时间太短就会出现骨折移位,造成骨折畸形愈合或者骨不连,很麻烦的。
李惟一啊哈?
我听着他说了一大堆,什么大骨头什么小骨头的,我头都快晕了。
他们医生是不会明白的,在我们患者眼中——
胳膊断了就是断了,哪里还有心情分什么大小肱骨。
牙疼就是牙疼,哪里明白这是神经性还是牙周性。
李惟一我打算再养几天就去学校里上班,反正我讲课又不用手。
梁千辞你有病吗?
梁千辞突然变得很严肃,他提着拖布桶,往卫生间里走去。
梁千辞以后胳膊畸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发现他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生气了,而且我能感觉到他经常想对我发脾气。
李惟一你生哪门子气啊?这是我的胳膊又不是你的,你管不着我的事!
我朝着卫生间里的梁千辞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有一些期待——
就是他从卫生间冲出来,然后和我大吵一架。
如果他这样做的话,我可以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去和他吵这一架,我可以不顾我所有的人格和尊严去和他吵这一架。
这样,我可以让他看到最丑陋的我,让他再也不愿意接近我——
我不希望他因为我才觉得人间值得。
但是,梁千辞没有。
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卫生间的门——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
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了面盆里哗啦啦的水声。
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眼睛红红的,洗了脸没有擦,脸上还挂着水珠——
我注视着他从客厅里走过,然后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去了书房,关严了门。
这个事情发生在早晨,我在书房里找了一些救助贫困儿童的项目,还有一些关爱艾滋病遗孤项目——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我的确有些饿了,但是我做不了饭,我也不知道梁千辞会不会做饭。
我其实有些后悔,每次我都会陷入这样的矛盾之中——
我害怕他觉得——我排斥他是因为他不好。
我本来可以叫外卖,但是我觉得我如果在家里吃,场面肯定会很尴尬——
我就打算出去吃饭。
我拿了我的手机就想出去,我从书房里走到门口。
梁千辞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他也从屋子里开门出来。
梁千辞你——你干什么去?
他站在在走廊的转角处,有些试探地问我。
我咱在鞋柜面前,愣了愣——
李惟一出去吃饭。
当我准备打开鞋柜换鞋的时候,梁千辞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跑到了我的面前。
他打开鞋柜——我看到我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最上层,就像他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最下层一样。
他弯腰,从鞋柜的最上层拿出我最常穿的那双鞋子,然后蹲下来准备给我换鞋。
我有些吃惊——
李惟一啊——谢——谢——你
我扶着鞋柜,他给我穿上了鞋子。
他猛地一下子站起来,他看着我。
梁千辞我们俩就这样好好地活着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