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只勉强映在两人身上,把整个房屋显得格外狭小,沉默安静的气氛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诡异。
直到谢随因轻轻吐出一口气,他道:“但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徐长听后嗤笑一声。
“我不无辜?”
“每个人本都是无辜的。”
谢随因缓缓道,徐长看到他的眼里似乎透出了那人的身影,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当初又是怎么想的,为何将他置于死地?”
徐长沉默了一会儿,道:“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知道3月18日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哈?”与谢随因而言,这简直是一个比天还大的笑话。情绪从一开始的容忍到这已经彻底爆发。
“就这个?……多么可笑的理由。我问你。谁会知道你母亲的忌日?”
“……”
“谁TM会去查你母亲的忌日!?”
失望已经不能拿来形容谢随因对徐长的感觉。
“他做错了什么?”谢随因质问道。
徐长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没用,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事情能成为那个理由,他没那个资格……
但还是开口:“我真没有想做到那样的地步。”
“也是你让他再也握不了枪。”
谢随因讽刺道:“你不付全责,却也脱不了关系。”
旁观者把一场悲剧围的密不透风,又有谁能真的做到不论是非?
受害者永远是悲哀的。
谢随因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他也许不能理解有些人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宽恕那些人的罪行。
“他自始至终,不过是在那天对你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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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那个7S级的破谜者徐长?”
在我完成任务刚回到浮空城时,遇到了一个少年,他的笑客不知为什么让我想起了自己十六七岁样子,不过他看上去也挺年轻的。
“我和我的伙伴刚来浮空城不久,雷欧会长要你和我们暂时一起冒险。”
我当时很疑惑会长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我从来都是独自一人的。
好吧,又是那老头子的鬼主意。
不过等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个冒险队很独特,为何这样说?因为他们很勇敢,就是我都不敢轻易去的地方,他们都无所畏惧。
一开始我认为那不过是过人的自信,但我总感觉在他们身上又显得不太一样,他们很聪明,几个小孩,遇到再危险的事也能轻易化解。
他们总能迎难而上,总能带着笑去做任何事。
虽然有时也会抱怨,但永远是乐观的。
他们很优秀,
可以说:
他们的前途不可限量。
如同展翅而飞的鸟儿般自由,去肆意的试探天空的高度。
很快他们的名字被人所记,等级很快与我并肩。
我甚至有时会嫉妒他们,有如此的才华。
但是在一个月后,我知道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他们在一个谜境里中了毒,在医院本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我却无意看到了,医生在看向他们时眼底的震惊和讶异。
我觉得很奇怪,出于好奇,我在无人时便偷偷去翻看了他们的病历。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手心蔓延至全身,由最初的怒意到最后的悲凉。
绝症……
他们几个,身患绝症。
无一例外……
我不明白,身患不治之症,为何还能在各地冒险,还能笑着与别人斗嘴,明明时间也不剩多少,为什么还能这样?能那样无所畏惧的冒险,也是因为这个?
如此风华正茂的年纪,命运却配不上他们。
“就算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死亡,命运也许会不公平,我们也不该止步不前,就此颓废。在世界各地冒险旅行,是我们最大的愿望。”
“我们可不想在冷冰冰的医院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一个洒满星光的神秘花园里安静的长眠也挺好的,这样一来我的亲人也不会知道我死了,还会希望我在幸福的另一边快乐的生活。”
“不必悲伤难过,我们创造了奇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是啊,他们创造了奇迹,活过了医生所预期的时间。
可惜,它如同昙花一现般美丽而短暂。
那个女孩最终长眠在仲夏夜的一个花香弥漫的神秘花园。
她与那个瘦瘦的男孩和那个矮小的男孩最终同葬在一起。
只剩下那个身穿唐装的男孩自己和他的宠物。
阳光洒在他们的合照上,洒在他们灿烂的笑容上,上面烙着时光的印记。
那个狼王少年依旧毒舌而玩世不恭,会于我一同冒险,依旧的优秀而又出众。
但却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少年了。
那个时候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也造就了之后的一件,让我永远无法弥补的事情……
那段时间里,有一次我回了趟家,因为母亲说她生病了。
而就是在那条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路上,也同样遇到了我最熟悉的人。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我只知道那是我最绝望的一天。
我的父亲在牢狱中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的母亲带着终身的遗憾永远长眠。
而我对这个尘世最后的善意也就此泯灭。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她没有生病,她只是想祝我生日快乐。
在后来的一个3月18日,他对我说:
“生日快乐。”
这却让我觉得他在嘲讽我。
听起来很荒谬,让人无法理解。
但事实如此。
他本是唯一一个会真心祝福我的人,如今使我孑然一身的元凶,只有自己。
无论事情的原因究竟多么让人难以置信,但那依旧是事实。
就算你不相信,也必须接受。
……
可,当初那发子弹,并不是我射的啊。
我没有扣下扳机,但仿佛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我干的。
“不是我……”
这三个字苍白无力的从我口中发出,却随着人群的吵闹而消散,没有除我以外第二个人听到。
我看着那个少年的右手被染成鲜红,他也在看我。
“为什么?”
他并没有张口,但这三个字却无比清晰的在我的耳边环绕。
我拿枪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但却早已颤抖不已。
“对不起。”
我并不渴望得到任何人的原谅,我也无法挽回我的过错。
一步错,步步错。
那个曾经还会与我毒舌斗嘴的少年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那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冒险队最后终于因我而溃散。
那曾经能自由在天空展翅而飞的鸟儿最终被折翼,再无飞翔的可能。
曾经的一切恍然一场梦,但手上的伤疤却时刻让我意识这一切的真实。
在这布满遗憾的尘世中,有谁会幸福到最后?
人们喜欢用表层的真相来判定一个或一群人的功过,看似正确,实则错误。
世人以为他们亲耳听到的,亲眼所见的,那便是真相。传到你耳中的,那人们口中的:秘密……
再由你传到另一人耳中,即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