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辰匆匆地截了辆车，报了地址就火速赶了过去。车上气氛沉重，司机安慰地开了口：“姑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吧？”
莫凌辰没有多解释，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司机笑了笑，还是一直看着前方，他说：“姑娘，你别急，家里人一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别把自己急坏了。”
莫凌辰将手上的汗蹭在衣服上，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就是觉得不快点她就不见了，她将自己约到天台，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吧？可是是什么呢？
这么想着，莫凌辰紧张得浑身发抖。
那种不受控制的颤抖很难受，她连东西都拿不稳，一个劲儿的深呼吸。
天很黑，但是人很多，街上四处喧闹，透过玻璃窗击打着她的心弦。
明明耿耿说会原谅她的，她在怕什么？
但是如果她不原谅，她也认命，她前半辈子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本来可以离开那的，可是，可是她……
莫凌辰想着，突然摇了摇头。
别，别再想了，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过去了。
一路上，莫凌辰一直盯着窗外发呆，看车外景物飞快向后退着，眼睛早已没了聚焦点，她几乎失神地看着玻璃，她看着透明的玻璃上小小的刮痕，嘴里一直念着：“耿耿……耿耿……”
“姑娘，到了。”
司机的话让她猛地回过神，她付了钱，道了谢，急急忙忙地向LN大厅走去。
莫凌辰往前台那儿跑，经过确认才向楼顶奔去。
天台。
耿鹿思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支烟，她吐出一口气，烟雾随着微风飘散，最终融入大气里。
她盯着飘散的烟雾，嘴角露出了笑容，却又是刺骨的，是冰凉的。
可能人生就是这样的吧，再怎样得意尽欢，可最终还是化作烟雾随风而去。
她没来头的想，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脑子一直都很乱很乱。
莫凌辰来的时候就看到耿鹿思站在那。凄凉瘦弱的背影让人心疼，她突然不敢上前了。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向了她。
空旷的天台有脚步声响起，鞋底踩在满地的碎瓦片上，声音刺耳。莫凌辰紧紧地皱起眉头，目光紧张地看向耿鹿思。
她没回头。
莫凌辰的心凉了半截。
打着试探的意思，她轻轻叫了她一声：“耿耿……”
“来了。”她的声音很哑很哑，但她没有在意。
莫凌辰低低应了一声：“来了。”
“过来。”
莫凌辰犹豫了一会儿，放轻脚步声走向了她，与她并排站在那里，俯看脚下世界万家灯火，而此时此刻心里却是难言的冰冷刺骨。
耿鹿思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柔和了她的五官，过了一会又散在了空气中。
周围很安静，她们都将视线转向了天空，就这么看着，看着天空中繁星闪烁，璀璨夺目。
“耿耿耿耿，老师说世界上每失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是不是真的呀？”
那时的耿鹿思只有八岁，她想说星星不是这样出现的，但当她看着小小莫凌辰充满活力的小脸，还是笑着点点头，“嗯。”
“真的呀！那……哪一颗是妈妈呀……”
小莫凌辰突然伤心地指着天空，问了这么一句。
耿鹿思愣住了。
妈妈……
她睁大眼睛，看向莫凌辰，急忙说：“小莫莫别乱说，你妈妈才不会在这呢。”
“真的吗？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说我的妈妈不在了……”小莫凌辰的嘴瘪了瘪，像是要哭出来。
耿鹿思急忙安慰，好不容易哄好了莫凌辰。
她记得那晚她说，耿耿，老师说人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虽然我不知道我能陪着你和辰哥哥多久，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留在这个世界陪你们的呀！
她还记得那晚她明媚的笑容，她娇憨的样子，大笑的样子……她忘不了，全都忘不了，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决定，即使碎尸万段遭到千刀万剐，她耿鹿思这辈子，也一定要护她周全。
她保护了她，费劲了千辛万苦却仍然没有护住当年的那个莫凌辰，小小的莫凌辰总是面带着阳光，在哪都是笑嘻嘻的，那时的她是阳光的，是明朗的。
可是……
耿鹿思转头看了一眼莫凌辰的侧脸，她想。
现在她不再是那个莫凌辰了，回不去了。
“莫凌辰。”她生硬地打破了寂静。
“嗯？”莫凌辰看着她。
“知道这几年我怎么过的吗？”
莫凌辰心里早已掀起波涛万千，表面却是风平浪静，她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她问：“怎么……过的？”
“你知道吗？你转校那天晚上，他们疯了一样折磨我，我想反抗，但是我打不过他们……”
莫凌辰听着，渐渐红了眼眶，死死咬住唇，“耿耿……对不起……”
耿鹿思只是摇摇头，语气淡得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
“他们几个人围着我，对我下了毒手，听说你走了，我就没了价值，所以他们……”耿鹿思说着停了停，看起来风轻云淡，可眸子里还是藏不住的害怕。莫凌辰紧紧地盯着她听到她说了句——
“先奸后杀……”
那一刻泪水堤决，泪水模糊了双眼，也乱了思绪。莫凌辰缓缓蹲下身，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一直说：“对不起……耿耿对不起……”
耿鹿思忍住了想把她拉起来帮她擦干眼泪的冲动，继续说：“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一起 强 了我，准备断了我的命，莫凌辰，其实那个时候，我想我是恨你的。但是我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被人救了出来，我不知道是谁。”
莫凌辰带着泪水的眼抬起来，她哽咽地问她：“后来呢？后来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后来啊……”她语气如游丝，尾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后来，我从医院出来，想了一切办法离开了那里，来到这，开了LN集团。莫莫……我以为我是恨你的……”
莫凌辰问：“但是呢？”
耿鹿思虚弱地笑了笑，她抬眸目光透着坚定和心疼，她说：“其实莫莫啊……我只是想你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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