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谭振麟赶到医院听了医生的话之后差点瘫在那。

　　阿晓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孤独症，面容平静地递给了他。

　　“回家商量商量吧。”阿晓冷静得不像话，抱起孩子就走。

　　谭振麟在后面跟着，失了魂似的。

　　阿晓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一路走回了家，但她知道她不能乱，不能慌，她得好好的，谭振麟到底能不能靠得住还不清楚，她是这孩子唯一信得着的依靠了。

　　阿晓不知道自己走得有多快。

　　阿晓最后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心里静极了。她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几套方案，怎么实施，向谁求助，告不告诉爸妈，家里的钱够不够用，需不需要申请滴水筹之类的……

　　阿晓正考虑着如果去省城治疗钱还是不够的话要不要买房子的时候，谭振麟刚在厕所嚎完。与此同时，阿晓的电话也响了。

　　是良初。

　　“喂，良初，我刚带孩子回家，对，刚刚去了趟医院。嗯，孤独症，一种——精神分裂症。”阿晓喘了口气，眼睛有些泛红，她及时地背对着谭振麟，免得他看到。

　　阿晓不怕别的，只怕谭振麟会放弃这个孩子。

　　电话那边的良初毫无征兆地瞬间挂了电话。阿晓有些怔愣。

　　良初，也会放弃她，是吗？阿晓有些无力。

　　也罢，帮她是情面，不帮她也不亏欠，阿晓想，她也怪不得良初什么。

　　阿晓回过头看着谭振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阿晓看着谭振麟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不禁有些气馁。俩人僵持了半天，谁也没再说些什么。

　　阿晓的电话又响了。

　　阿晓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还是良初。

　　阿晓忽然想挂掉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阿晓啊，怎么才接电话？我在你家楼下呢，我给孟姐也打过电话了，她马上就到。你带着孩子下楼，咱姐儿仨好好合计合计。别顾及谭振麟，和他能说上什么话！不用想我也知道他现在肯定摆着张臭脸！”良初雷厉风行的作风在语气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也不给阿晓插话的机会一口气就全都说完。

　　阿晓仰起了头，她怕自己再不仰起，下一刻便已潸然。

　　阿晓也没理会谭振麟，就带着谭致坤下了楼。

　　阿晓被良初带到了一家饭店，良初要了间包间。

　　阿晓看着良初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良初，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是谭致坤？病发的几率那么小，怎么偏偏就是谭致坤成了病发的那个！”

　　“谭振麟还问我是不是爸妈痴呆了，我如今自私得很，宁愿是爸妈得病我也不愿意是这个孩子啊！良初，他还是个孩子啊！是个孩子……”

　　“良初，你说他这辈子该怎么办？毁了？还是没了？大夫说这病死不了，呵，我也不知道死了和这样哪种情况更糟糕……”

　　良初也不说些什么，只静静地看着阿晓，不时给她递上一包纸巾。

　　堕入黑暗之前，永远无法理解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