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自己

我这边睡的正沉忽听院里有响动，便披起外衣出门查看。

原是几个婢女小厮在洒扫，一见我便慌忙齐齐跪下叩着头求饶。

万能龙套领头仆人:小姐饶命。是我们洒扫时不小心惊扰吵醒了您，请小姐恕罪。

我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去搀那些仆人。可那些仆人跪着后退。

万能龙套仆人:小姐您身份高贵，碰了我们您该受委屈了。

凌九云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碰一下就是受委屈，这是什么道理？都快起来吧。

那些仆人面面相觑依旧不敢起，我佯装生气。

凌九云再不起来我真生气了。

那些婢女小厮见我满脸怒气便都立刻站起身来。

凌九云都回吧。

万能龙套仆人:小姐，我们是老爷派来伺候您的人。您让我们回哪去啊？

凌九云我这有手有脚，洗衣做饭我都行，肩能扛手能挑的，不需要人伺候，你们打哪来就回哪去。这院里不需要人伺候都回去吧。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走就真的没眼力见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些仆人的“忠心”。一个个又齐刷刷的跪下了。

万能龙套仆人:小姐，我们这些下人要是哪做错了您尽管打骂教训便是，可千万吓我们别赶我们走啊。

说完那小厮眼里噙着泪，旁边几个小姑娘却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来。我这，我这是做错什么了吗？怎么还把人家惹哭了？

凌九云诶呀，什么下人不下人的，生而为人谁又比谁轻贱呢？快起来回吧啊。

我这话一出跪下的几人更激动了。

万能龙套仆人:小姐我们生死都是范府的人，绝无二心啊！

众人又齐声:绝无二心啊。

我彻底傻了。到底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把人培养成这种低贱模样？我命由人不由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道理？难道人不是生来平等的吗？这世界的人是不是没接受过九年义务……对，是真的没有接受过。正因为没有所以这里才是封建王朝啊。

有时候站在不同的知识层面上去对话只会适得其反，简单粗暴最为好用。

凌九云都出去！我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这院里有人，都给我走。快点！

万能龙套仆人:是是，小姐要早这么说小的们就明白了。这就走，小姐莫生气。

凌九云那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打你了。

万能龙套仆人:这就走这就走，你们几个回去后找几个轻便打人又疼的家伙什给小姐送来。

我看着那几个婢女小厮如释重负高兴的出了院子，心里忍不住的发酸。

我也无心再睡，推开院门想往外走走，可这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范闲院子里有人出来，一回头又是一波婢女小厮打着灯笼拿着洒扫工具出来。

万能龙套众人:九云小姐。

凌九云你们这是？

万能龙套婢女:回小姐，少爷说他性子孤僻不喜欢院里有人就让我们都离开了。

我抿嘴一笑，这才想到为何刚刚会觉得在院子里赶人走的场面如此那样熟悉，差点忘了范闲在剧里这样做过。

凌九云行了你们都快回去吧。

待人走后，后面又传出脚步声来。

范闲还不睡？

我回头。范闲抱着个南瓜倚在他院门的门框上看着我。

凌九云跟你一样性子孤僻赶走了一波人，现下睡不着了。

范闲进来聊聊？

凌九云好。

天冷，我坐在范闲院子的凉亭里裹紧了外衣，正懊恼着自己为何不穿好衣服再出来时身上就多了一件灰色外衣。

范闲天冷，哥借给你件儿衣服，明天洗好还我。

范闲说着便坐下为我和他各倒了杯热茶。

范闲暖暖身子。

凌九云有点悲哀。

我捧着茶杯盯着范闲院子里那一小片五颜六色的野花丛，小声嘟囔着。那野花丛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种到那里，竟格外的整齐好看。

范闲什么？

范闲凑近了想听个明白。

凌九云有些悲哀。刚刚从你院子里出来的那些婢女小厮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们把生而平等叫做渗人的话，把辱骂殴打称为亲切。究竟什么样的环境下才能把人心培养得如此低贱？

范闲突然怔住盯着我，拿茶杯的手紧了紧，仿佛有些难以回答我的问题。

范闲这不是咱们能关心的事情，过好咱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你知道父亲让我娶的是谁吗？

凌九云你确定要问我吗？

我笑着回问。

范闲差点忘了我妹子是个先知。我不想娶。

凌九云我知道。父亲的态度是基于他的地位和接受的思想教育。我们要是换个位置看或许会跟他一样，若是没有接受过现代思想而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那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想吗？你一定会娶了林婉儿。但现实是我们没有且不接受这样的思想，我也不甘自己的人生受人摆布。所以我们和他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也很庆幸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谁也不能怪谁，走一步看一步。

范闲你说的对，谁也不能怪谁，幸好没有，也幸好没有如果。上一辈子我浪费了，这辈子我得为我自己好好活一次，妹子跟哥干不？

我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为自己而活为何不干？我亦是不甘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

凌九云为何不干？

范闲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脸色忽然一变。

范闲有人。

便拉着我躲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