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忭

坟头草野蛮生长墓前花独自承欢虚情假意的眼泪还是肃穆苍老的寿衣。

所以陈忭我要你平安顺遂也要你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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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会乘船相拥向皮肤黝黑喜爱鲜红汗袖的船夫呼之欲出的解答甜蜜地笑着如实奉告缠绕在臂弯双唇的身份预告或许会身着长裙让早就乖巧留到了腰部的长发与丝绸布料是浑然一体的黑却喂食纯白鸽子帽子戏法在他手中的相机上演汤姆杰瑞你追我赶的可笑童年戏码。

或许会衣冠楚楚等在校门口张开双臂呲着牙齿弯了眼睛只是愿意成为让我这条流浪漂泊已久无家可归的帆船独一无二的无名港湾停靠或许会西装革履长纱垂地破茧成蝶却是披盔戴甲的圣洁天鹅只用小小的银环与一句永恒古老的宣誓就将我永远锁在他的身边至死不渝。

可惜我在他怀里却永远只是吹灭的蜡烛坠落的黄昏坍塌的教堂碎裂的圣母像压瘪的易拉罐封闭的失乐园一把火就焮天铄地的摇曳麦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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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求你。

他压制又升腾起来的也许不是越发狠戾的冲撞执行没有生命力只是人类表达爱与欲望的天性一声令下只是看着他扬起的嘴角溜出来的笑我就知道。

“第一次，对吗？”

其实在无数个天马行空志同道合被体内荷尔蒙与名为青春期的颗粒泡腾片躁动沸腾指引十指一鼓作气劈开禁忌之域或是极乐之地的封建制度。

那时候开始我就无数次想象过平时不管在同龄人百口莫辩的晦涩经验还是深夜窄小又亮堂的小小天地里的万物滋生只是都在引以为傲嘲笑我是个一无所知的胆小鬼。

只是在我眼里那永远都是粗暴血腥像屠夫一起一落任人宰割的猪狗牛羊飞溅炸裂的不止是鲜血还是一去不复返的贞洁尊严。

在我想象中不管是简单明了的拥抱浅尝辄止的亲吻还是翻云覆雨的做-爱都会是烂漫绅士的云将我包裹翻卷缱绻揉捏再吹散最后一涌而上的短暂欢愉。

可陈忭却教会了我跳脱幻想只是因为他太过熟练又俗烂野性的技巧轻而易举揭开了我最后一块属于少女未经人事天真无邪的遮羞布就连他的一个吻一个眼神一个触碰一个表态都让我无地自容想要转身逃掉却每每被拽住脚踝告诉我是我自讨苦吃。

他知道我幼稚又蠢笨只好本末倒置告诉我怎么就没想过老旧电视机里青灰色的微光会是海边暧昧昏黄的落日晚霞怎么就没想过从蜷缩的脚趾再到汗涔涔精神末梢会是潮汐涨落的雪白浪花怎么就没想到他一个个落下的吻会是绵软小巧的脚丫踩在沙滩上的坑洼。

那一刻我能深刻感受到他不单单是个在我眼里只会讨好主人愚昧无知的小狗他或许是浪漫的就像他手上总是搜刮起我一片颤栗的薄茧像他曾经热忱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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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忭，你为什么不学钢琴了。”

他眼里藏了好多我看不懂的苍凉悲怆其实我也半斤八两往往睡在万籁俱寂里的聋鸭才是个会出人头地的大梦想家。

“我碰不到了，再也碰不到了。”

“或许我现在就该好好地在你身边。”

我真是小气又糟糕竟然一气之下就说了那句让他听了只是怔楞了一秒就失笑的蠢话。

“我看你就是为了钱。”

到沉睡的前一刻我还记忆犹新他肩头被我咬破又在无数个周而复始的欲望浪潮结痂又揭开的牙痕伤疤。

只不过那天他身上的疤痕多到我已经数不清可我又无法自怨自艾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我留下微乎其微的玩闹痕迹挂满他全身的是厉鬼是恶魔可是他被掐灭了呼吸以前才红了眼眶。

桌上摆着的是我还没写完的家庭作业如今却被一个个大同小异的灰色泪圈填满我翻出的新裙子都被染成了和他嘴角流出的血一样的红。

他分明知道我们都是卑微可怜的蜉蝣都是无家可归的野狗可他就是要我苟活于世却怎么也没想过只要他到死都说不出缘由我也会掏出抽屉里那盒白色药片同他一起踏入一场永不苏醒的梦游。

我紧紧攥住手里那瓶药片不紧不慢地靠在他的肩头他也苟延残喘抬起手将我环在他的怀里一下下亲吻我的头旋尽管我也沾染上了一身告别存活的污血。

这让我想起了那场雨里他也是这样接纳了我这个一贫如洗的恶劣小孩尽管我在好久之前都乐于观察他的窘态作乐嘲笑数落他如此悲哀寒心他也能紧紧抱住我只问了一句疼不疼。

“陈忭，疼吗？”

我好希望他现在也能像那天我孩子气地转身走掉却读懂我难言之隐肯拉住我的手一样读懂我早已准备好那场盛大的私奔。

陈忭最后幽幽地挤出了一声痛息，他的头无力垂落在我的肩窝让我一点点被他的泪水泡烂游向死海。

就像那瓶药只剩空盒挟持走了我贫弱的呼吸从我的手心滚落到了地上。

就像陈忭拉着我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撒在我心口最后一轮月亮上。

“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