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贵堂前：奢里堂皇也渲染不尽的惶恐

　　奢里堂皇也渲染不尽的惶恐。

　　条缕清晰，寸寸糜掷的梁柱顶着金气肃降的奢侈。与金灿灿灯光融为一体的精秀做功印出夜影的模样，慷慨洒落在同展示厅那样艺术的名画上，作着伴明乐舞弄的优雅。

　　弥漫在周围空气中的鼎盛荣达，蕃衍却不增庸俗。茶杯壁上刻着的凤凰与金龙，醇香清丽的茶解了倦，又是一种节制。

　　茶杯下是印着不规则纹路的斑斓色迹，亮光影绰的姿色与刻有著名画家尊名的花瓶相媲美。数不尽的金彩，阅不完的经典，看似人间天堂的美丽皮囊之下也虚伪藏着惊天阴谋。

　　潭水无约束的与静花流淌着，清香的花洒在水中奔波不停，不分昼夜地取悦人心。傲慢立在下跪赎罪良久的周戒身边，被光明点上生动斜立，斜睨嗔着。

　　道不上是什么华丽皮质的沙发料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千年修炼翠珠戏着的雍容贵紫靠手，谈不上是举世无双，广夏细旃也能攀的上是别出心裁，活灵活现。

　　镶有白玉，又镌金丝雀细腻，微渺花纹的碧绿披肩，璀璨金黄与夺目宝石蓝错用流转的高昂丝绸长裙。颈上点缀着的淡金钻交错琥珀项链与佩戴在手腕上的翡翠白珠。满头银丝发，周老太太端正坐着。手里攥着上好正宗，又是价值连城的紫檀香木珠。

　　眉宇中的看破红尘，看穿人间是几十年以来的失败与阅历。她不动声色，正襟危坐，不表喜怒。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不可吹去的沉稳便足得安以。

　　“妈，戒儿他是真的知错了……”

　　颦蹙，波澜。

　　终究，这潜移默化运转着的恰似安稳被不成熟，不肃穆辣手摧毁。

　　花留步在池边，漩涡随她停下，侧耳倾听。

　　周谜的手动了动，酷寒直眼盯着往日里一向是典雅待人的母亲，心里藏不住的讥讽狂涌着。

　　果然，她还真是虚伪久了连好人都懒得再装了。

　　见老太太入耳却不动，她为难地也跪了下来，情不自禁凑到儿子身边，一脸的苦涩，身体忸怩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刺了老太太的眼。

　　她擦抹着两眼落下的细小泪珠，哭诉着请求：“妈，戒儿他也是一时糊涂才冲动行事，绑了自己的妹妹，可小谜……”说到这儿，她心虚的窥视周谜一眼，却也是不敢对上她那冰冻人心的眼，小声喃喃道：“可小谜这也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吗？这不就——”

　　“胡闹！”

　　老太太的大怒惊到了周夫人，就连对周夫人一向是漠不关心的，周老爷也被自己母亲的动怒震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老大的脸色，有心想解释几句，奈何也被老太太的一个白眼压了回去。讪讪埋下了头，不敢吱声。

　　周谜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担心老太太的身体，皱着眉头抚了抚老太太，轻声细语道：“奶奶，您担心身体啊。”

　　老太太握紧孙女的手爱惜地不知怎么去疼，双目的慈爱与疼惜和方才凶神暴躁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她收起对周谜的慈祥，又展出阴冷，毫不留情面的骂道：“你们既当了父母，岂能亵玩！怠慢了身份不说，又是毒害了自己的骨肉。若是从一开始你们就不想要小谜，倒不如给我老太太养着，也照样不会缺爱！

　　可你们这蛇蝎心肠的夫妇，竟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充面子，打着破了天的宠爱的旗号，不知私下让丫头受了多大的委屈！”

　　纵使被自己亲生母亲这等破口大骂，周老爷也是不敢作声，可周夫人倒是听不起，直面当机立断驳回：“妈您说的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不是？元旦时候您就借着时机把戒儿派到海外，不也是借着惩罚孩子，锻炼孩子给自己充面子吗？

　　大冷的天，人家哪个孩子不是和父母和家人的团聚在一起，好好过年，只有我们戒儿不行！您这不也是偏心吗？”

　　“啪！”的一声巨响，茶被破碎的清脆与茶水迸进的悠扬同时奏起轻啄人心的紧张节奏。原本高贵到一些人，穷尽一生拼搏都不可直视的昂贵渺然没了价值，就是一小摊润湿了的碎片，从废弃的玻璃一样分文不值。

　　周夫人布满俗粉的脸难堪许多，知晓自己这是因冲动顶撞了老太太，恐慌地向丈夫投去依傍与求助的眼光，谁知那无情人竟不留给自己一个余光！

　　心碎的不彻底中她又带着那不值钱的苦怜望向自己的女儿，换来的却也只是渐来陌生的黯淡。

　　她彻底无望了。

　　自己衷心与挚爱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对自己的衰朽视若虚无，甚至都不曾染上几分心疼与动摇。这一生的情与痴，难道真的错付了吗……

　　潸然泪下，泪眼朦胧，宛如细雨扭捏而下。在庞大而又醉金的客厅，她就真的像是一个没有价值的客人。

　　说她不是贵人，但她却生生占着周太太这个位置。但若说她是贵人，受尽的是始乱终弃可不比街上的疯妇少。

　　看着老太太就要急怒，周谜的担忧声环绕左右，灌溉他干涸崩裂的心田。

　　在这么一个乖巧伶俐孙女的劝慰下，老太太的火气熄了不少。手里的佳木珠转了转，白了周夫人一眼，没半点好气儿：“你疼孩子，那让我挑不出错，可你若是这么愚钝愚昧的去疼，那也只能把孩子疼成受不得半点风雨浇滴的废物！

　　周戒可是我亲孙子，你说我不疼他？你是我偏心眼儿？那纯属是你这当妈的眼瞎！我就是太疼他了，才看不到我周家的孩子如此荒唐，如此没用！”语毕，老太太缓了好一会儿，才顺了口好气来。

　　心中自有不平，老太太看到那蠢笨的母子，就连一句好话都懒得放。

　　归根到底，他周戒到底是周家的孩子，厌恶与唾弃是真的，但也总不能撒手不管，任由他这么荒废下去。

　　深叹一口气，老太太压着燥气道：“同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公子，怎么小谜就能分辨得了是非，拎得了轻重，用了这么短短几年，不仅是赢来一身辉煌，更是里外帮衬桃之丫头精心料理莫氏。

　　瞧瞧你的败家的儿子，整天都是花天酒地，灯红酒绿，从头到尾的不着调！怎么谜丫头就才德兼备，他就只能同一群狐朋狗友做叫花子呢！”

　　“妈——”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