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阿牛

不能回头

多年前就明言不能回头

“死了没？”

金钟仁端着两杯香槟走到吴仁晏身边，刚刚还保持着成熟稳重的绅士瞬间卸下外在的虚假，背对着人群露出满脸的疲态，与婚礼after party的气氛完全不同。

“快了。”

换下婚纱的谢斐挽着吴世勋优雅地在人群中穿行，时而与身旁的人点头微笑，碰碰酒杯。各大名流的惊艳亮相也丝毫没有遮盖她作为主人公的光彩，群芳争艳她依然可以拔得头筹，旁人很难从她的身上移开自己的视线，只是一直跟在她身边傻乐的吴世勋在某些人看来似乎十分碍眼。

身边又有其他人围上来，短暂的放松之后吴仁晏再次背负上属于吴家长子的使命，端起酒杯与对方攀谈，尽显世家风度。金钟仁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在边缘处悄悄走远。

喧闹过后的寂静让吴仁晏陷入沉默，他紧盯着不远处亲昵地依着吴世勋的谢斐，铺天盖地的祝福声化作刺耳的噪音向他袭来，他深吸一口气，却遮不住内心的窒息。

不甘心

明明不甘心

尤其这新婚 失去我身份

“吴先生？吴亦仁晏？”

身后突然被人戳了戳，吴仁晏转身之后，闯入视线的却是一张与谢斐七八分相似的脸，尽管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但他认得出来，那不是她。

“谢猗？”

“是我是我。”

吴仁晏点头向她致意，眼里的无感尽在不言中。

“你好，谢小姐。”

谢猗知道他没有多大的耐心同自己周旋，索性也不再犹豫，拉开自己的手包，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对面的男人。

吴仁晏伸手拿过，只需一眼，就足以让他天崩地裂。

他一直都确信，哪怕40年、50年以后，她也依然能回忆起那日的场景，那场万人空巷的盛会，谢斐作为全场最漂亮的女人，与他跳了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支舞，同时他们也向彼此，分享了第一次接吻的经验。

他记得那个吻，却不记得这张照片，这张记录着烟火之下，拥簇之中亲昵的他们的相纸，或许是谢斐当年带走的唯一。

“它……”吴仁晏慌乱到有些失语，“这是小斐……你姐姐要你交给我的吗？”

兴许这是他的一线希望。

“不是。”谢猗果断的地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我单方面想完成姐姐的遗憾罢了。”

“抱歉谢小姐，失陪一下。”

吴仁晏握紧那张照片，似乎也顾不及为了婚礼而精心打理的发型了，闯入人群去寻找谢斐的身影。

谢猗看着他远去，暗自兴奋，开心自己的虐文男主终于有素材了，但同时她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缘浅缘深。毕业那天姐姐陪她整理那些被她矫情地唤作青春的小物件，顺便把姐姐以前的东西也翻了出来。在姐姐为数不多的几本相册和几张卡片中，她第一眼就瞄准了那张照片，或许是很少见过姐姐同别人的亲密，有或许是她认出了那个盯着烈日在家门口坐了许久的男孩。她举着它，用几乎是肯定的语气发问：“这就是那个跟你一起去东安的人吗？”

谢斐点点头，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情绪，这张照片，算是对东安那段感情的纪念。

她翻动相册，又取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一并递给了谢猗，“当初忘了交给他，后来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是遗憾吗？”

“算是吧。”

谢斐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轻叹一声翻了过去，东安之于她来说，也算是一段幸福的插曲。

只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叹息，却在谢猗心里烙下了印记。她以需要素材为由向姐姐讨来了一张照片，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人群中吴仁晏早已无处寻觅谢斐的身影，他只看到黄子韬鹿然一群人起哄推搡着吴世勋离开的模样，短暂的冲动被压制下去，他转过身，穿过庭院跑进公寓内。

他站在玄关处，看着不远处沙发上轻倚着抱枕休息的谢斐。吴仁晏放轻了脚步，走到拐角处打开了留声机。

埋藏在心底已久的《La vie en rose》突然响起，谢斐睁开眼，就看到吴仁晏轻笑着向自己伸出手。

“谢小姐，再跳最后一支舞吧。”

谢斐没有拒绝，点头之后牵住了他的手。既然他有心以美好做结局，那她必然会尽心奉陪。

一切都再次回到了那日，他们再次牵住了对方的手，再次相拥着跳完最后一支舞。

一曲终了，谢斐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沉默着远离他。吴仁晏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犹豫多次后终于开了口：

“如果哪天你和他分开了，我们再去一次东安好不好？”

谢斐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门口的吵闹声打断。二人转过头去，就看见黄子韬和鹿然几个人架着吴世勋走了进来。

“老婆！”

一看见谢斐吴世勋就甩开旁边的人跑了过来，但又害怕自己身上的酒气惹得她生气，也就没敢靠太近，只是抓着她的傻笑，最后还是谢斐主动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啊……老婆，今天我太开心了，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鹿然是看不下去这场景的，她接受这个事实并不代表她会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份打击。外面的人早已散的差不多，她扯扯黄子韬的衣服，示意他该离开了。

哪怕是再不甘心吴仁晏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待的地方，他的视线与黄子韬快速交汇到一起，随后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大步走了出去，并带好了门。

鹿然疑惑地盯着时不时回头看的吴仁晏，同时也奇怪自己的好友是何时和刚归国不久的吴仁晏熟络上的。吴仁晏的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正如她一直不懂鹿晗和谢斐的那段故事。

屋内留声机上的唱片又开始转动起来，似乎也在昭示着，那支舞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