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肆听闻

栎阳城。

“魏无羡，你脖子上这伤要不要找家医馆看一下啊？”虽然现在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红了，但黎明明还是不太放心。

有些伤可是看不出来的！

“哎呀~不用不用！我小伤小痛的都习惯了，放着它自个儿好就成~”魏无羡丝毫不在意，反而目光在各个小摊上流转。

“哝，之前说好的，先给你买根糖葫芦。这个吃多了不好，只能买一根！”

从魏无羡手上接过那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黎明明就姑且相信了。

有来便有往，黎明明给他指了那边免费品尝的名叫常山红的酒。事实上，那小伙计自己也已经端着酒碗上前来了。

一手握着归一，一手攥着糖葫芦，黎明明有些为难地看向蓝忘机手里大包小包的零食。

“蓝湛啊……要不然，这些你先帮我收着？”

后者沉默着将手里的东西收入乾坤袋。

自此，黎明明又拥有了一个移动的小仓库。

收好东西，蓝忘机叫上黎明明继续往前走，也不管还在后头品酒的魏无羡，以及嫌弃地看着他的江晚吟。

见人走了，魏无羡忙撇下酒碗，追了上去。

“诶诶诶！蓝湛莫黯！你们要去哪儿啊？”

额，是啊，我们要去哪儿啊？嘴里嚼着一整颗的糖葫芦，黎明明看向领路人。

领路人蓝忘机无声叹了口气，回道：“找此地助镇的仙门世家。”

说完，就要接着走。却见魏无羡从后头绕上前来，拦下他们：“哎呀！找他们干什么？你去找他们，能问出什么来才怪！”

“那要如何打听？”

“哼~”少年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左右望了望，指了家酒肆。

江晚吟觉着他只是想要喝酒，酒肆里能打听着什么消息。

“错！我魏无羡一向公私分明！你们好好想一想，这个地方，每日客多，人多口杂，如果这附近有什么奇异的事情的话，一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再往嘴里塞颗糖葫芦，黎明明附和着点点头。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酒肆里面有没有白水呢，吃得有些渴了。

再说聂怀桑，因栎阳城在清河附近，他便回了趟清河，将阴铁之事与他大哥说明。聂宗主决定派人相助，最后一块阴铁，定要取得。

这会儿，只见他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过来，说孟瑶他们还没到，他们可以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天时地利人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那酒肆。

一张桌子四个座儿，黎明明身形小，同蓝忘机挤一挤也坐下了。饿了许久，一行人点了几个菜。

魏无羡往桌子上拍了串铜钱，要了三壶酒。江晚吟看得直瞪眼：“你疯了啊！”

这些钱哪止能买三壶酒啊！

不过这店小二可高兴坏了，嘴里止不住地说他们栎阳的常山红有多好多好。

等那小二兴冲冲地跑去拿酒了，魏无羡才放轻了声音：“我们花点钱，能套出话来~”

店里的客人不少，这菜品上得倒还快。待小二分好酒，蓝忘机催促魏无羡有话快问，莫等他走了。

魏无羡不紧不慢地倒上酒，看似漫不经心道：“小二啊，我们这是第一次到栎阳，你们栎阳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啊？”

端着碗筷吃得香的黎明明又捞了筷鸡腿肉，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讲。吃东西与听事情也是可以一起做的嘛！

倒是其他几人看起来不是很饿的样子，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好了。蓝忘机替她倒了杯白水。

“您想问些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啊？”小二说话带着些口音，要么是当地人，要么也是在这里呆了得有十几二十年了。

喝上一口酒，魏无羡抬起眉头想了想：“——我指的好玩儿，就是越怪越好玩，所以，有什么怪事啊？”

“怪事儿？”店小二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爱好奇特的客人。

“这怪事嘛，就是哪里有什么鬼宅、荒坟、分尸，又或是哪里有什么异动，有没有人被噬魂，诸如此类的吧~”

光听着魏无羡的描述，黎明明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抽了抽嘴角。这还真是有够吓人的怪事……

就连店小二都只能客气地说他口味真重！

“栎阳东南方向是何处？”蓝忘机直言道。

店小二想了想，那里应该是——常氏的仙宅。

“诶，公子，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近来有一怪事。公子小姐们顺着这个道出了城，再走个几里，能看见一座修得挺漂亮的宅子，那个便是常氏的宅子。”

聂怀桑记得，这栎阳常氏，就是驻守此地的仙门世家。

“这常氏虽然人口单薄，但在栎阳，也是住着十几口人……”小二直起背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才放轻了声音，继续道：“可是不知最近怎么了，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了！”

销声匿迹？与蓝忘机相视一眼，黎明明觉得此事不会简单。咽下最后一口饭，端起茶杯清了口，擦擦嘴，吃得七八分饱。

魏无羡问他们是否是失踪，店小二也不能确定。虽然常氏十几口人在栎阳再没出现过，可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常氏府邸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

“啊？”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好像在听什么恐怖小说似的……恐怖小说？那又是什么？黎明明不自觉地捏紧手中茶杯。

店小二还说，这都敲了连续十几天了，每天都把门敲得震天响，又是哭又是叫的，好像所有人都被关在里面一样。

“没有人进去看过吗？”江晚吟问他。

“去呀！可是这白天里空无一人，一到晚上就拍门——你们说这，瘆不瘆人？”

“嗯嗯嗯！”可吓人！黎明明用力点头。

看天色，马上又要到晚上了，店小二的意思，若是他们不信，大可去看看。

说完，他便收起放酒的托盘走了。

本还想再说什么，蓝忘机突然捂上胸口，瞬间白了脸，痛苦万分。黎明明感觉到，他的思绪很混乱。

“蓝湛！”忙丢了杯子扶住他，她注意到他手下捂着的，正是放着阴铁碎片的地方，“是不是阴铁影响到你了？”

黎明明想把那装有阴铁的锦囊拿出来，却被一把握住手：“你不能碰……”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魏无羡扶着蓝忘机的另一侧，神情同样紧张：“蓝湛！收心凝神！蓝湛，凝神！”

“对对对！凝神！凝神……”黎明明忙跟着道，同时也努力将自己的心静下来，若是他们真的心意相通，自己静心也能对他产生影响。

半晌，蓝忘机才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渐渐平静下来。

他的额前布满了汗，黎明明感觉到一阵惧意。

“怎、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用另一只手从腰封掏出帕子，她给他擦了汗。

蓝忘机看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目光：“走，去常氏。”

“我、我不去，我就在这等孟瑶吧！”聂怀桑胆子小，不打算跟他们一道去。

“你也留下。”蓝忘机的脸上异常认真，容不得黎明明半点拒绝。

说罢，他起身，却忘了还紧抓着黎明明的手，把她一道拉了起来。

“……！”

慌忙地松了手，只见那素白的小手因为他方才没有控制好力道，已经红了。

怕他内疚，黎明明先把手藏在身后，笑着道：“没事没事，你们放心走吧！小心点！我和怀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尽管还有顾虑，蓝忘机也无法再拖下去，他们必须即刻启程去常氏。

三人风风火火地离了酒肆。

待他们走没影之后，黎明明才敢坐下来，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检查。

蓝湛刚才那一抓的确是没有把握好力道，差点都要把她骨头给捏错位了！黎明明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变成了红彤彤的萝卜条。

“莫黯，你着手伤得可不轻啊！我记得刚刚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家医馆，我带你去看看吧？”聂怀桑也看得心惊胆战。

只是那少女眼泪汪汪地抬头，羞赧地诉出自己的顾虑：“我、他……可是，钱都在蓝湛那儿呢……”

“哎呀小事情小事情！咱俩这交情，哪还用得着你付钱啊！”聂怀桑从座位上起了身，把还没喝完的酒塞上盖子收入乾坤袋中，带着黎明明去医馆上了药膏，缠了纱布。

从医馆出来，又正好碰见了带着人姗姗来迟的孟瑶。

“哎呀孟瑶，你可算是来了！”聂怀桑等了好久，总是是把孟瑶等到。

“公子，黎姑娘。”孟瑶微笑着向两人行礼。

回以一礼，黎明明笑着道：“都说了，叫我莫黯就好啦~孟公子，好久不见呀！”

孟瑶笑得酒窝更深了：“好久不见。既如此，莫黯唤我孟瑶也可。”

“嘿嘿，好的好的孟瑶~”黎明明笑得开心，这个小少年可真真是可爱！

出门夜猎穿的皆是窄袖，孟瑶瞧见她手上缠了绷带，问了一句，后者只道小伤无妨，他便不再追问。

几人聊了几句，随后一同前往常氏府邸去寻蓝忘机他们。

“蓝湛！魏婴！江澄！”府邸的大门敞开着，因为是夜里，黎明明一眼见到的是服饰颜色较浅的蓝忘机，然后才是站在他身边的江晚吟，再是往里一些的魏无羡，还有一黑一白两个眼生的修士。

直到一步跨进门槛，她才注意到挂在门两边的——两具尸体，还有院子里躺着的——一地尸体。

“……”

笑容在一瞬间定格在脸上，甚至连动作都僵住了，偏偏黎明明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她一停，身后那一群人也不好进来。

江晚吟听得身侧的蓝忘机小声地叹了口气：“明明，过来。”

黎明明彼时吓得动都不敢乱动，向前缓缓挪了三两步，随后迈开步子“蹭”地跑到蓝忘机身后。

“蓝蓝蓝、蓝湛啊！这里是真的闹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