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放灯

弟子们要放的灯都是自己做的，黎明明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新奇的很，这边走走、那边看看。

“阿离阿离！你在这儿啊~”转了一圈，黎明明终于找到了蹲在金子轩身边低头编灯骨的江厌离。

这些个世家弟子前来听学的，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白色，只有绣着的家纹不同，放眼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找起人来还真是不容易。

江厌离闻声抬头，见着黎明明兴致勃勃的笑脸，也添了几分笑意，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提着衣裙站起来：“莫黯怎的找我来了，身子好些了吗？”

昨日见她昏倒，她担忧了许久。

“嘿嘿，好多啦好多啦~让阿离你担心了！我第一次放灯，也不会做，就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黎明明俯下身子，凑近去仔细看了看江厌离手中的灯骨。

将手里的东西拿起来些，江厌离笑意温柔：“不如莫黯与我一起制灯吧？”

不过黎明明摆了摆手婉拒了，其实她是与蓝湛一起的来着，她看了眼不远处一个人默默制着灯架的蓝忘机。

“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既如此，我便不强留了。”

一旁的金子轩默默无闻地埋头制着灯，黎明明蹲下来观察，她猜想着兰陵金氏这么有钱，灯架会不会也是用金条制成的。只是左看右看，这也只是些普通的竹条木条。

“黎姑娘。”注意到视线投来，金子轩彬彬有礼地唤了她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回以一笑，黎明明站起来，目光在江厌离与金子轩两人身上盘桓一番——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妙。

思来想去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她也就放弃了，与他们道了声再会，小跑着回了蓝忘机身边。

“蓝湛蓝湛~我回来啦！灯制得如何啦？呀，魏无羡你也在呐~”黎明明一眼就看见了凑在蓝忘机身边的魏无羡。

“你伤未好全，莫要乱跑。”蓝忘机皱眉。

少女瘪瘪嘴：“明明你们两个伤得更重，昨天不还是乱跑，还叫那么多人出来找你们呢……”

蓝忘机淡淡一瞥，黎明明怂气地合上嘴巴。

“诶诶，蓝湛，看在我们共生死的份儿上，不如一起放个灯祈福吧？”魏无羡忙转移了话题，拯救少女于“水深火热”。

感恩！我的好兄弟！黎明明松了口气，转眼看到魏无羡手里已经制好的灯，上面还画着画呢。

“魏无羡，你画的是兔子嘛？”

后者“嘿嘿”一笑，将手里的灯高举起来：“是呀~而且，这灯可是专门为蓝二公子做的~”

哦~所以蓝湛就是这只大白兔啊~还真像！浑身上下都是白的，哈哈~

欣赏地正欢的黎明明，错过了蓝忘机难得一见的笑。不过，这个笑容被魏无羡灵敏地捕捉到了——

“蓝湛你笑啦！”

等黎明明听着魏无羡的话抬头去看的时候，蓝忘机早已敛了笑意，有些窘迫地拾起地上的避尘起身。

魏无羡跟着站起来，嬉笑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身后聂怀桑好不容易制好的灯，灯已经点了火，于是整个灯都被烧毁了。

“哎哎哎啊！魏兄！我这个灯可是灯中极品！好不容易才制成的！你怎么、、说烧就给我烧了啊！”聂怀桑气得直跳脚。

魏无羡开始还觉得他大惊小怪，直到听得聂怀桑说这纸特产自清河的澈云堂，薄如蝉翼、细腻如玉、价值千金，可不是说赔就能赔的！才诚诚恳恳地道了歉。

这事儿他们这边也有责任的，黎明明上前道：“抱歉啊怀桑！不然你和我们一起放灯吧？我们这边有两个呢！”

要是蓝湛做成了的话，就有两个了。

聂怀桑看了眼蓝忘机仍旧面无表情的脸，想想还是算了，可惜地长叹一口气：“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江兄那里寻些材料再制一盏吧……”

他可没这两人这么大胆，敢和蓝二公子凑一块儿制灯……

“好吧。”黎明明耸肩，回身蹲下，继续看着蓝忘机将手里的灯制成。

“魏无羡，你把笔给我，我也要画一个！”黎明明看了那糊在灯上素白的纸，脑中浮现一个新奇的想法。

她接过蓝忘机手例的灯，提笔将脑中产物画了起来。

“哼哼……完成！”最后一笔落下，黎明明吹了吹墨迹，向身边两人展示自己的杰作。

画上是一只额上绑了抹额的白兔，白兔身边还堆着团白色的、圆滚滚的小东西，毛绒绒的，鼓着双颊，两颗门牙长长的露在嘴外，身后还挂着颗小尾巴。

“这是何物？”魏无羡指着那一小团，“看起来像是一只小老鼠！”

蓝忘机也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

神秘地笑起来，黎明明有点喜欢这种别人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她用毛笔的笔头指着那只小家伙，满脸的骄傲：

“这是仓鼠，也是一种鼠类。小尾巴，毛茸茸，嘴中有两个大大的食囊，是用来囤粮食的！因为它们喜欢囤食物，所以叫做‘仓鼠’~是不是很可爱啊~”

魏无羡新奇的很，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一种小鼠。

而蓝忘机，则是看着那只圆滚滚的小仓鼠，又忍不住笑了——囤粮，说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呀~蓝湛，你笑起来还真是好看~”黎明明一手撑着膝盖，捧着脸，调笑着看向他。

蓝忘机闻声对上了她戏谑的目光，熟悉的窘迫感再次涌现，默默地移开眼睛。

制好灯，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众人点上灯火，将灯放飞于天空。

看着点起火后渐渐鼓起升空的明灯，黎明明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这比能学会御剑飞行都要神奇呐！

“——蓝湛，这些灯升空之后，我们对着它们许愿，真的会实现吗？”双眸盯着放飞的灯眨也不眨，黎明明问身边的人。

收回望灯的视线，蓝忘机低头看她，那双清澈的眼中是满满的憧憬，仿佛装着天上的灿星。

“会的。”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那我要许愿！”少女双手合十，十指相扣，合上眼睛，“我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够一直快乐、幸福下去！也希望云深不知处的伙食能够再好些！拜托拜托~”

在这样的浪漫氛围中，所有人都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一盏盏明灯渐行渐远，黎明明终于舍得将目光收回来。

“蓝湛，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蓝忘机看了她，没有说话，大抵是不想把愿望说出来。

黎明明扬了扬眉毛，好吧，既然蓝湛不说，她就不多问了。毕竟愿望也是每个人心里的小秘密嘛~

魏无羡见江厌离站在不远处，喊了她一声，插着腰笑嘻嘻地走过去：“师姐，你许了什么心愿啊？”

后者宠溺地看向他：“希望阿羡快点长大，不要调皮。”

“骗人，”魏无羡才不信呢，“你一定是许的有一个好姻缘~”

黎明明看着那边，捂嘴偷笑：“阿离长得那么好看，又这么温柔，哪里还需要求姻缘呐~”

一名金家女修笑着走出来：“江姑娘的姻缘早就定下了！何需祈求？”

“郎君就在此处，江姑娘怎能独自放灯？方才，不是还一同制灯了吗？”又走出几名女修，跟着调笑道。

“听说金公子和江姑娘很快就会成亲，何不一同放灯，祈求百年好合？”

“你看你看……咦？原来早就定下婚姻了啊？”黎明明站在蓝忘机身后看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怪她刚才看阿离和那个金子轩气氛怪怪的！

那位金家女修对着金子轩道：“公子，听说牵牛星和织女星一年才会相会一次，定能保佑你们百年好合！”

黎明明看得正起劲，却发现这金子轩，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绵绵，时候不早了，我们走。”撂下这句话，金子轩抬腿便走，全然不理会在场的其他人。

怎么这样啊？难道他不喜欢阿离？黎明明不解——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定亲呢？

师姐丢了脸面，魏无羡自是不服气的，跟着金子轩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江晚吟喊他一声，跟了上去，只留江厌离孤身一人站在原地，好不落寞。

还以为会很浪漫呢！这个金子轩怎么这样不顾阿离的脸面！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这样啊！黎明明愤然，她这下可算知道为什么魏无羡这么讨厌他了！

“阿离……”她上前去，轻轻搀起江厌离的手，想要安慰她。

看着她委屈又伤心的模样，黎明明心里面也不舒服：“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没准儿，是那个金子轩脸皮比女子还薄，不敢在人前谈论此事呢！不要伤心呀，金子轩他就是个大猪蹄子！不值得的！”

江厌离叹了口气，扯起嘴角笑得难看，却也还是叫她不必担心。

黎明明回头看了眼蓝忘机，他还站在那里，是在等她一起离开。

……

回去的路上，黎明明听见远远传来争吵的声音，然后便是之前的那位金氏女修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魏无羡和金子轩打起来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也顾不得什么“不可疾行”，黎明明跟着江厌离便往那里跑，蓝忘机紧随其后。

那里围了一群劝架的人，水泄不通，黎明明想要上前推开几个人为江厌离开路，却不想路没开出来，还被不知道谁推着背给挤了出来。

啊呀！

黎明明疼得冷汗直冒，腿一软便向前摔去，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啊……蓝湛……疼死了……快、你快去帮忙——”黎明明被蓝忘机扶着站稳，喘了口气，把他往人群处推了推。

脸上隐隐有些怒意，蓝忘机抿唇，松了少女的肩膀，大步跨入人群中，拦下了还欲打上去的魏无羡。

江厌离也进了去，拦在魏无羡跟前。

涌动的人群终是安分下来。

“据说，是金子轩看不起江小姐，要和她退婚，魏无羡在给他师姐抱不平呢！”有人开口说明。

黎明明抚着后背，有些站不稳地挤进来，愤愤不平地看向金子轩：“阿离人多好啊，你干嘛看不起她！”

伸手将她揽到自己身后，蓝忘机叫她噤声。

黎明明就是为江厌离感到不平，看着她强忍着泪水将魏无羡带走，再加上背上刚刚被人家捅了一把，疼得厉害，眼泪就止不住地涌出来。

金子轩脸上挂了彩，心里也不痛快，甩下宽袖，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这场架既是散了，其他人也不多留，纷纷离开。最后，只留下了蓝忘机与黎明明。

这会儿，蓝忘机才注意到心里那一股委屈。

忙转身去看她，却见黎明明低着头，正用衣服抹着眼睛，小声抽泣着。

心里顿时慌张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姑娘哭。

“明明？”蓝忘机抬手，顿在半空，一时不知该落在哪里。

为何要感到委屈？

“蓝湛……嗝……”

“我在。”

他思索着，最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

小时候，兄长这么安慰过他。

只是没想到黎明明却哭得更大声了：“蓝湛！我背疼着呢！你还拍！呜哇——”

“抱歉……”

他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她背上有伤。

幸好其他人都走远了，否则这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