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择日不如撞日
从昆仑回来后,杨戬闭门不出,外客也一律不见了。
连太白金星都被“请”了出去。
杨戬捏着手中的刀,独酌桃花粮,醉眼朦胧。
“主人,嫦娥仙子来了。”哮天犬的话让杨戬眉眼上挑。
果然,天庭出事了,才肯找我。
“不见,就说我正在沐浴呢。”杨戬慵懒的挥挥手,嘴角噙着浅笑。
吱吖的开门声打破了清静。“二郎真君这是沐的阳光浴吗,当真是好雅兴。”
杨戬怔愣,一身鹅黄,从未见她如此穿过,但清水芙蓉、出尘绝艳,很美很美……“仙子过奖了,阳光浴哪有美人浴更让人舒坦?”
嫦娥一时语塞,不料,杨戬早已移至她身侧,他拂过她有些凌乱的青丝撩到了鬓后,语气柔和:“仙子的髻与衣服不甚相配,杨戬可为你绾发。”
他们之间很近,嫦娥都可以听到他鼻尖沉稳的气息。
“真君,你我相处不多,是否过于亲昵了?”
杨戬不以为然,“仙子,清者自清嘛,难道仙子想与我………”
说着说着,他那腔调就有些变了味。
嫦娥的心一紧,有些发窘,勉强去对视眼前人。
“只是千年未见,你竟成了十足十的登徒子,看来蜀地的山水不养人。”
千年,杨戬袖子里暗中捏着那柄刀更用了几分力,鲜血沾染在里头。
他的脸色变得暗紫,刚才的柔和荡然无存:“仙子,杨戬仍有要是在身,不送。”
杨戬转身,嫦娥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袖。“杨戬,嫦娥带来了懿旨,你若还是昔日开凿挖渠、修建大堰的你,当知轻重缓急。”
一旁的小厮冷冷的看了嫦娥一眼,别说是懿旨,他家这位爷连刚来调令都没接,怎么会收下小小的懿旨。
谁料,杨戬转过头去,挽过她的纤细腰道:“这是仙子的意思,亦或是王母的意思?”
嫦娥隐忍他的举措,又有些迷惑,有区别吗?她烟眉一拧道:“既是嫦娥的意思,也是娘娘的意思。”
在旁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杨戬接过了懿旨,松开了她的纤腰。
嫦娥松了一口气,敛步而对。“真君,你既然已接旨,那嫦娥便回宫复命了。”
杨戬的手打开了懿旨,心头冷意渗透,又佯装心暖。
“仙子,这份旨意,可是要你我一同去寻找那两个上古神物,你怎能撇下杨戬,溜之大吉呢?”
嫦娥霎时微微颤抖,她只当王母说了些客套话罢了,这寻神物竟还找上了她。
“仙子一看便知。”杨戬的手摸过字符,眨眼下,心头一松。
他望着嫦娥手中拿着旨意喃喃着又指尖划过明黄,柔情更甚几分。
从他劈山救母后的那份杀戮,湮尽了两人所有的纠葛牵绕。
杨戬如此卑劣、欺瞒于你,但仙子心头挂着后羿,我的心头却挂着你。
千年已过,杨戬不甘只是在苍茫的月下月色之下望你,而是想在你那颗纯洁无垢的心中留下一抹墨迹……
是夜,嫦娥缟袂绡裳,独自伫立在玉树下。
云气簇拥,明月皎皎,她默默地凝望天际。
手中抓着绿萝糕的玉兔精走进,那双玲珑般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因何忧愁。“如果不想下界,可以跟娘娘说呀!”她说一下,又咬一口糕点,浑然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嫦娥被她的天真给逗笑了,倚在琼枝上,醉眼中含媚,又别具一格的清新。
“我就是回来拿些换洗的衣服,顺便交代清楚,怕你心忧。看你吃的如此之香,我焉用如此不安心呢,你巴巴的早把我给忘了。”
玉兔嘎嘎的憨笑几下,吐了吐舌头。
独守月宫千年了,她也时常下界,却从未要跟一个男子结伴而行,感觉倒是怪怪的。
“择日不如撞日……”想到他说的话,觉得杨戬的心性倒是率真快捷。
府邸里,玉蟾在水天间显得清瑟,正巧照进了门里。
杨戬褪下了上衣,在熠熠的灯下瞧了眼自己胸前的伤口。
点点红迹显现,如曼珠沙华般摇曳生姿。
蘸过药沫后,雪白的纱布被熟练的手裹住了心头。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转轮玉,沁了他如此多的心头血。
若非他法力深厚,还有命活不?,不过,杨戬倒是没替自己的身子着想,他操心的事多了,哪有空想这些。
他凑巧管了地府的事,跟那个叫夜暝的下了个赌约罢了。
不过,能够控制凝邪琴的,定不是凡尘人,这件事情跟玉帝又有什么关系呢?
“菩萨按杨戬说的做就可了,天庭的人自会来找杨戬。”
收回了思绪,杨戬透着窗扇凝视月曦,舒朗了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