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一）

嫦娥第一次见杨戬是在千年前，他看懂了她的苍凉与孤寂，陪同她落泪。

嫦娥脑中时常浮现他隽永的面容，她告诉自己，那是云华的孩子。

他有一双薄凉的唇，一颗仇恨的心。

他桀骜不驯，如骄阳般，如烈焰般，燃尽生命也要为心中的执念与天相斗。

嫦娥第二次见杨戬，是在灵霄殿，他似乎已不是昔日那个孤傲逆反的儿郎君了。

那瞳眸漆黑幽深，仿佛深藏着漩涡，他敢直视玉帝，却也俯身称低，如瓷玉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奇妙的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桀骜与沉静。

可是有许多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因为那些被杨戬小心翼翼锁在了的心底。

比如娲皇宫。

阳春三月，中山。

娲皇宫一带地势偏僻，虽是仙气缭绕，凰鸣凤舞之地，方圆百里却杳无人烟。

一个身影伫立在结界之外，俊美的少年袭白衣，回头望望屏帐中的女子，坚毅的目光炯炯如炬。

“杨戬褐见女娲娘娘。”

………

“杨戬褐见女娲娘娘。”

高亢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响起，周遭静默，唯有山风雨沙沙的树叶在回荡。

“杨戬褐见女娲娘娘。”

……

半刻钟后，如薄雾般的结界被打开，绿衣女子从天上旋落，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女娲娘娘已闭关修行千年，外客一律不见，还是别徒劳费力了。”

杨戬脑中掠过师伯祖说过的话，果然，女娲娘娘不见客。

玄洱转身欲走，这时衣襟被杨戬拽住。

杨戬道：“这位仙子可能通融一下，帮杨戬转告给娘娘一句话吗？”

玄洱转身望他，真真优秀的出挑。

那双剑眉斜飞入鬓发，鼻梁挺拔，星目熠熠，仿佛最美的星空，绯色的唇微微抿起，便是无可挑剔的弧度。

玄洱皱眉，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杨戬抿唇微笑，强制着敛住眼底所有的情绪：“月光仙子拦住了被仇恨浸染的少年，用生命为三界苍生做了肉盾，娘娘是矜贵的人界主母，焉有不救之理？”

说完之后，他渐渐的回神，目光坚定：“希望仙子一字不漏的转述。”

女子听后颔首，流光一转，便飞走了。

娲皇殿，纱帷后，绝世容颜的女子随意翻看着书。

光照渐渐变亮，灯光氤氲，整个房间瞬间被照亮了。

女子不满这种光线，皱了皱眉。

她蓦地转头：“玄洱，本座不喜强光，你这是做什么？”

绿衣女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娘娘，外面的人不走，她让玄洱传个话…”

女娲慵懒的合住了书籍。“不死心？本座绝不见人，你再去把人轰走。”

“可……他是三圣母的…”

女娲听着她欲言又止的话，勾唇笑了笑。想说是她徒弟的哥哥吗，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管起这档子繁琐之事了？

“说吧，本座倒要听听他能给本座说什么动听的话？”

玄洱原原本本的重述了一遍，安静的垂下了头。

或许，若是其他的女子，女娲会予以援手，但绝非嫦娥，她永远忘不掉她的宓儿，如何堕入暗夜的深渊。

“有趣，杨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