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霜降，夜空中月明星稀，润玉早早布好了九星尾宿，但他并未在布星台停留太久，略作修整后便径直回了璇玑宫。
所以当九霄云殿来人，欲将今日天帝当庭定下婚约的消息告知于他时，润玉正坐在七政殿中，握着微明在他成年之时相赠的那枚被他取名为“花辰月夕”的玉佩，悠然地赏花饮茶。
“你说什么？！”润玉听罢来人言语，惊愕起身，他手中的茶杯在震惊之下被打翻在桌，滚烫的茶水飞溅，满满洒了一桌，而后一滴一滴顺着桌沿淌到地上。
“不敢欺瞒殿下。”来者正是被微明早早安排到太微宫中的风炳。因着天帝此刻正在九霄云殿同水神虚与委蛇，无暇他顾，风炳便主动接过了这个通知夜神的任务，离开了九霄云殿，来到璇玑宫。
“虽然婚书尚未填写完成，还要待明日才能送到，但上神盟誓，天道为证……殿下，您好自为之。”风炳抬头深深看了润玉一眼，低头告退。
“父帝……”润玉悲怒交加，心中一团乱麻，他任凭被溅起的茶水烫得通红的手指辣辣刺痛，只将拳头攥得紧紧，掌心生疼。
父帝……究竟把他当做了什么，一个何处需要便置于何处的物件？
润玉单手撑着石桌，缓缓坐回石凳上，他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悲凉。
若诞下长子，便义结金兰……
一个如今连半丝影子都没有、未来人品脾性全然不明的孩子，只是因着父帝想要拉拢二神背后的族群权势，便被以一种不容拒绝地姿态强制塞给了自己。
好恶心，好一桩令人作呕的约定。
润玉揪紧了胸口处的衣襟，风炳所述的后半句话撞入心间。
若诞下长女，便结琴瑟之好……
什么劳什子长女，他心中认定的此生挚爱，唯有一个微明！
就算她不爱自己，不愿接受自己，就算他从此孤寂一生，他的心里也唯有一个微明。
润玉双眸中寒光一闪。
倘若那水神风神真如传闻之中那般，只有同门之谊，并无男女之意，那最好不会有朝一日突然蹦出个女儿，否则，就莫要怪他决意退婚、心冷无情了。
平日中将骨子里的偏执隐藏极深的应龙大殿嘴唇紧抿，他昂头闭目，遮掩起眼眸深处无言的愤怒和不甘。
父帝，您独断专行，予取予夺，心中全然视儿为无物，弃儿于不顾……今日，是您先做下了这逼迫孩儿之事，那往后种种，便怪不得润玉了……
润玉睁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馥郁芬芳的龙骨花香抚平了他惊涛骇浪般的心潮，他低下头爱惜地摩挲了几下手中的花辰月夕，接着颇为小心的将其收回心魄中。
润玉整了整袖口，将桌上茶具一件一件摆放整齐，几番动作结束后，他已然收敛好了所有不该在他面上出现的情绪。
长长呼出一口气后，润玉抬脚便要往偏殿走去，恰在此时，他方才收好的玉佩传来微微颤动，润玉心念一转，他知道这便表示着微明已经回了天界，此刻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已然同他距离不远。
若无那桩突如其来、令人恼怒不堪的婚约，润玉此时定是会在欢喜期盼中静静等待微明。可此事一出，不但在润玉心中留下了一抹深刻的痕迹，而且将他的心情搅了个乱七八糟、遍布阴云。
玉佩颤了几下便安静下来，可润玉却觉得随着时间点滴的流逝，他愈发慌乱不安。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并非他的错处，甚至他还是受害者，但他却一时觉得心中有愧，一时又觉难堪委屈。
逃避心思一起，便再也压不下去。润玉分明知晓，他此时最该做的，便是沉下心待微明归来，而后和她将婚约之事细细讲明，最好是趁此时机直白表明自己的心意，切莫让微明有了什么误会。
可犹豫几息，或许是前几日那个猜测让他心中有了几分底气，他到底还是大步流星进了偏殿，三两步行至榻前，坐下后长袖一挥，顷刻间门窗紧闭，烛火尽熄。
润玉那方心思波澜不平，而此时刚刚踏入璇玑宫的微明却心中一片平静。她熟门熟路的过了宫外结界，一边走还一边掐诀又加了一层。行至殿前，她看了眼门窗紧闭、漆黑一片的偏殿，又瞥了一眼石桌下痕迹未干的水渍，思及方才风炳传给她的消息，眼眸中划过一丝了然。
“我回来啦。”微明来到偏殿门前，一遍轻敲一边出声，“润玉，你在不在里面，我方才路上遇到了天帝的仙侍，他同我讲了些事情，还说瞧着你心情不佳，要我多多劝慰劝慰你。”
“润玉，你在不在，我可要进去了。”
润玉熄灯闭户，本是想做出自己并未回殿，尚在布星台值夜的假象，为的是暂时避开一夜，好让自己收拾收拾心情。却不料微明说逢上了风炳，这倒教他的打算落了个空。
可若要他将自己的小心思显露在心上人面前，夜神殿下向来端身持正、冰壶玉尺，此种结果自是万万不能接受。于是听得微明要推门直入，润玉心中一乱，赶忙急急脱下外衣，掀开被褥径直躺下，堪堪在微明推门之前做出了个小憩方醒的模样。
“原是……睡着了吗。”微明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入润玉的耳中，润玉微微一愣，而后鬼使神差的闭上双眼，放缓呼吸。
月光从未曾关闭的殿门中洒进室内，在寂然无声的黑夜里，润玉听到微明那边传来窸窸窣窣被刻意放轻的声响，而后一股与他惯常使用的熏香稍显不同的味道飘来，润玉恍然，微明点燃了安神香。
有什么器具被搁置的声音在他榻边的桌几上响起，润玉仗着殿内漆黑，悄悄睁眼看去，一壶被施了术法保温的清茶被微明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润玉心中柔软一片，他偷偷瞧着微明的背影，眼中的爱意似水波荡漾。他看着微明向门的方向走去，好似要就此离开的样子，终于在微明抬手抚上殿门之时，忍不住出声，“微儿……是你吗？”
微明的动作几不可察地滞了一滞，而后她摆出一副原本打算离开，只是因为润玉醒来才改变了意图的模样，自然地将殿门轻轻关上。
“润玉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微明转身，右手翻转间，一盏烛台出现在手上。她一边询问，一边手持着光亮朝着润玉缓缓走来，光影摇曳间，好一个灯下美人。
“……并非……原是我觉得疲累，稍稍打个盹儿。”
黑暗中的姝色伴着柔和的灯光美得惊人，润玉胸腔内的心跳好似忽得漏了一拍，悸动不已。润玉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坐起身向后倚在靠背上，感受着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他掩饰般抬起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两声。
微明瞧见润玉动作，便快走了两步，她将烛台放在寝殿中央的桌上，却未曾就此坐下。烛火晕出不大的光亮，微明行至润玉身边，很是自然地坐到榻上，从桌几上倒了茶水，抬手递了过去。
润玉接过了茶杯，手中茶水的暖意稍稍驱散了他周身的寒冷。微明此时侧过身体，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瞧着润玉温柔笑道，“润玉果然不开心，可以同我讲讲吗？”
“……”
忿忿不平夹杂着委屈和苦涩，此刻犹如决堤的洪水，一齐汹涌奔腾了出来。润玉看着微明一如往常般平缓柔和的目光，看着她好似全然未受影响的笑容，原本因为她的关怀而稍有缓解的负面情绪，再度怒吼着惊涛击岸。
婚约一事，天界已经传遍了微儿不可能不知晓……可她似乎并无半分在意，难道…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吗……
润玉不愿再想，他此刻只觉口中发干，喉咙生涩。他的手指握着杯子，失力感从指尖蔓延，在微明的关怀注视下，他勉强地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涩然，缓缓开口道。
“今日，水神婚宴上…父帝……定了个婚约……”润玉眉目低垂，好似一只迷途的倦鸟，在风暴雷鸣中被尽数打湿了羽毛。
“原是为了这事。”微明眨了眨眼睛，浅浅一笑。
但好像仅仅只是为了表明知晓，微明说完此句之后，再没有出声。在滞涩的气氛中，微明伸手拿过润玉手中的茶杯，将其轻轻放回桌几上，而后她又站起身，朝前探过身子，从床榻尾部里侧拽出一个软枕，将其垫靠在润玉身后。
“润玉不必担心，这件事我知道几分内情。”微明终于开口，她没有规规矩矩地坐回原处，而是借着方才的动作，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贴近了润玉。
“因着水神风神同我阿娘出自一门，所以对这二神，我平日里便多关注了几分。”
微明瞧着润玉眼下这副脆弱可怜偏还自己无知无觉的模样，唇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她的眼神愈发温柔，声音也不由地压低，缓缓吐气间，心湖中缱绻的爱意似要满溢出来。
“传闻其实不假。”
“水神与风神虽然有着成婚的缘分，但他们二神之间却并无恩爱的情意。那水神一颗痴心全然落在了花神身上，虽说花神不曾应许，但水神自诩痴情不负，我想，照此看去，水神风神之间极为可能根本不会有什么长子长女。”
“所以，今日婚礼上的约定，他们大抵也是抱着敷衍天帝的想法。”话毕，趁着润玉分神，微明忍不住伸出手，悄悄握住润玉放在薄被上的指尖冰冷的手掌，安抚一般轻轻揉了揉。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希望莫有万一吧……”
润玉听得微明回答，立时松了一口气，可紧张的心情还没放下多久，在微明方才那几番可算得“无微不至”动作的遮掩下，这会子才从情绪大起大落之中挣脱出来的夜神殿下，终于察觉了自己此刻身体的不对劲。
“…微儿…我……怎么……”润玉心中大惊，他明明思维清晰，却突然口不能语，拼命挣扎试图做些什么动作，可身体没有丝毫动静，不但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甚至体内的灵力也调动不能。
“润玉，你怎么了？”微明的呼唤声传来，润玉急急抬眼，他心中慌乱一片，满脑都是“有人暗算，微明赶快离开”的想法。
可烛影摇晃，面前的人儿没有半分紧张，润玉只看到了微明面上那抹明晃晃的、仿若儿时恶作剧成功后的灿然笑容。
润玉直直怔住，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心中霎时出现，又在下一瞬被当事人亲口证实。
“哎呀，药物起效了。”在润玉震惊的眼神中，微明两眼弯弯，她利落地踢掉脚上的鞋子，裙摆一扬，隔着薄被跪坐到润玉身前，欢欣雀跃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不会有什么万一的。”微明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轻轻伸出手指，在润玉的瞳孔震颤中，她自然的抚上润玉的脸颊，珍爱而又亲昵的摩挲了几下。
润玉看着微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条纤长的白纱，看着她将白纱柔柔覆在了他的眼上，微弱的烛光被黑暗覆盖，他的视觉被就此剥夺，可又偏偏是在这片黑暗中，却让他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阿玉……”
润玉不敢置信。
此时此刻，他心尖上的姑娘乖巧的伏在他的怀中，双臂占有欲十足地搂着他的腰身，软糯着嗓音娇娇气气地唤着他的名字，体温甚至好似透过了衣衫，传入他的心里。
“阿玉…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微明口中的话语不甚清晰，但其中的含义却直白的教润玉胸腔中心跳如擂鼓大动。丝丝缕缕的沁人甜香飘入他的呼吸中，润玉僵着身子，腰背发麻，模模糊糊中，他感觉到微明稍稍抬起了头，双手慢慢搭在他的肩上，下一刻，一个轻柔却滚烫的亲吻便如蝴蝶飞落，柔柔地印在了他的眼睛上。
润玉头脑中电闪雷鸣，仿若烟火在空中燃绽，可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又有一片温热的吐气靠近了他的呼吸，稍稍迟滞片刻，一个濡湿的亲吻便印上他的唇角，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
“……阿玉，我爱你。”
在微明气息灼热、清浅却坚定的话语中，润玉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因心愿终于得偿而激动颤抖的内心，时至今日，那颗名为心动，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几千年的种子终于生出了一个硕大的花苞，在微明的告白中，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可微明不知润玉心中的风起云涌，她心中背负着更悠长的岁月和更深刻的爱意，所以尽管她此刻分明已经羞赧难当，可她最多只是偏了偏亲吻的位置，手下的动作却半分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无视自己心底的丝丝犹豫，很是坚定地拉过润玉的手掌，将自己腰间的系带慢慢缠绕在他的手指上，而后她轻轻握着润玉的手腕，缓缓向外拉开。
莹白圆润的肩头失去了衣衫的遮掩，仅仅只是将里衣解开堆叠在臂弯，微明便已然脸颊红艳一片，她实在害羞，可又不想放弃，便攥着润玉稍有凌乱的衣襟，靠在他颈窝深深吸气。
稍稍冷静了片刻，微明伸出手指握住了润玉腰间的衣带，她解得速度并不缓慢，可就在她解到还剩最后一个松散绳结之时，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等微明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润玉按在床榻之上，她不知道润玉是怎么挣脱了药力的控制，此刻只是怔然地抬眼望去。
其实那根被润玉误认气味的安神香，就是今夜“居功甚伟”的关键道具，是微明特意寻来的稀奇药物，它有着类似于人间软筋散的作用，却又失效于草木化形或者有着木系力量的生灵。
而润玉最终能挣脱，也皆是因为微明的“自作自受”，她全然忘记了，在润玉心魄之中，存了一枚封融了她几瓣原身的玉佩，如今也正是因为这枚玉佩中的灵力，才使她的诸多打算“付之东流”。
如水的月光照不进这座偏殿，烛火摇曳间，熏香已燃尽，春意却盎然。
润玉曲起双臂，半撑着身子，他的衣衫在翻身时已然大敞，此时额角脖颈一层细细薄汗，可他并未分神拭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抓着眼前用来遮蔽的白纱，缓缓扯开。
润玉的发丝倾洒在微明的肩头，白纱掉落，他一双黑沉沉的眼眸仿佛隐藏着滔天巨浪，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却被映入眼帘的瓷白肌肤晃了眼，他便仿佛被烫到一样，猛地闭眼转过了头。
静谧的黑暗中，藏不住的呼吸声清晰入耳，在微明眼中，润玉平日里被衣领遮得严严实实的精致锁骨，正随着他的起伏吐纳，高高低低、勾人心弦。
微明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在清冽甘甜的龙涎香中，昏了头的龙骨花已经被应龙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她虽然隐隐觉得此时的情况有些脱离掌控，但微明靠着这些年来对润玉的了解，分辨出他的神情之中并无厌恶，不过略有羞怒之后，便明亮着双眼，颇有几分不知死活的讨好般蹭了蹭润玉撑在她身侧的手臂。
迎着润玉看过来的晦涩难辨的眼神，微明满目眷恋，娇娇软软地喊了一声。
“阿玉……唔！”
之后所有未尽的语句尽数被封在了唇舌交融之中，所爱之人就在自己身下，润玉本就忍耐已久，此刻得了微明无意识的允许，自是顺从本心，径直吻下。他抓着轻纱的手将微明的手腕举过头顶，牢牢按在枕上，五指紧扣，不留缝隙，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耳鬓厮磨间，相贴的唇舌勾缠吮咬，长驱直入，辗转反侧。
这是一个带着炙热情潮和浓烈爱意的亲吻，它释放着相爱之人的痴心情谊，也跨越了凝聚执念的万载时光，润玉在此刻全然抛去了他往日里端方君子的模样，多年的隐忍持重尽皆化作了攻城掠地的霸道和强势，润玉忘记了忍耐，抛弃了克制，只是全然依着自己灵魂深处的放肆和悸动，极尽索取，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微明被吻的浑身发软，全身无力，她脑袋里浆糊一片，感觉自己好似化作了一团春水，又仿佛成为了一片羽毛。细细碎碎的呜咽声从她喉咙中情不自禁地飘出，这声音甜美犹如蜜液琼浆，在灼人的气息中，飘入润玉口中，被他尽数咽下，又换来更缠绵深入的亲吻。
突然，黑暗的床榻上一道银光闪过，恍惚间，微明只觉腿上有什么温凉的事物出现，而后一圈一圈缠绕在她腰上腿间，虽然并不紧窒难捱，却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微明不知道将她紧紧缠绕的是何物，可润玉自是一清二楚。情动难耐，眷思入骨，莹白龙尾出现的瞬间，润玉身体骤然僵住，他睁开的眼眸中沉淀着浓浓的欲意，可他到底还是凭着过人的意志，克制抬头，起身后撤。
唇瓣分离，身体却仍旧紧贴，润玉舍不得放开怀中的爱人，情潮涌动间，他虽然翻身倚靠在床头，却也并未松手。
润玉向上拉了拉微明凌乱的衣襟，而后一把扯过了身侧的薄被，伸出双臂连人带被一起牢牢揽在怀中。做完这一切，他才头颅低垂，将喘着粗气的呼吸埋在微明的肩窝里，闭上双眼慢慢平复。
微明此时尚且晕晕乎乎，不知所措，她乖乖巧巧的伏在润玉怀里，任他动作。
无人出声，过了许久，润玉莹白的龙尾化回双腿，呼吸声也逐渐平稳。他睁开已然清明的眼睛，将手臂微微松了松，满怀珍惜地在怀中姑娘乌黑的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微儿……你……”润玉刚刚出声便又滞住，思及方才种种，尽管此刻他心中无限满足与幸福，可……这到底同他设想过的任何一种表白场面都相去甚远……润玉虽然历来知道微明大胆，但他实在也想不到她胆子能大成这样……此时此刻，润玉只觉喜怒交加，哭笑不得，他是真的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该说些什么……
“唔……”
微明此时还未彻底回神，她还在惊喜于孜孜以求万余载的爱人成了真，所以只是下意识的应和。但是应声之后，微明理智回神，后知后觉的心虚终于浮上心头。
微明当然知道，她今夜这一举动出格得很，她也明白，润玉未尽的话语中，夹杂着多少他出自“兄长”身份的恼怒和气愤。但她原本千多年来都只想“日久生情”，她也在几千年的相处中察觉到了润玉对她日渐深厚的感情，但她今日实在是受了些刺激，锦觅的出生触动了她长久以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事，加之句芒神君在旁怂恿，说得也实在有几分道理……
所以，她虽知晓自己不对，却并不后悔。
若无此遭，谁又能知道还要再过多少岁月，她与润玉才能真正相知相许、相爱相随。
微明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脸颊在润玉光裸的胸口上蹭了又蹭，心满意足地听到耳下紧贴着的胸腔中，润玉越发有力的心跳声。
“阿玉……你莫气……”微明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从润玉怀中探出脑袋，摆出一张乖巧无辜的俏脸，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一个温柔的亲吻落在了她的眉心，微明抬头，对上润玉一双满含宠溺和爱意的眼睛。微明立时便明白了润玉的意思，她当下便恃宠而骄、欢天喜地地再度扑进了心上人怀中。
“阿玉，你听我说……”微明满足地揽住润玉的脖颈，丝毫不顾及因着自己的动作而再次凌乱的衣衫，以及耳根通红、不敢抬眼的应龙殿下，亲昵地贴到他的耳边道。
“阿玉，其实，我便是水神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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