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雨夜祭拜

“小姐，后厨那帮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秋月气呼呼地从门外走进来，大声抱怨道。

“她们又做了何事？”

梨落听言，落在宣纸上的视线未移分毫，仅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小姐，你自己看吧。”

梨落手上动作顿时笔走游龙，描摹轻点。须臾，便停了下来，将笔搁在笔架上，方才缓缓抬眸看向秋月。

一眼看过去，饶是梨落也不禁蹙眉。

只见桌面的食案中摆着两三个青釉碗碟，分别盛着浓稠的白粥和些许小菜，清汤寡水的，看着甚是无食欲。

“昨日还好，晚膳还能吃上些粗茶淡饭，现今倒是换成粥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小姐你摸一下。”

梨落上前，伸手轻轻触碰碗碟的边缘，有些讶异，入手冰凉，无一丝热气，粥竟是冷的？ 梨落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眸瞳色也是瞬间冷了下去。

“一帮趋炎附势的家伙，这般冷的天气，让人怎么吃？”

秋月鼓着腮帮子，越说越是气愤。

“好了，别气了。这种下人苛刻主人吃食之事，大宅门屡见不鲜，又何止是我等。”

梨落看着秋月在一旁气得直跺脚，不由地开口安慰道。

“拿去小厨房热热吧，再去院子里拔些紫花菘的幼苗清炒配着吃。”

梨落脑海中略微思索了一下，恍然想起了空地里那一小片绿油油的菜苗，淡淡地说道。

“还好小姐有先见之明，让奴婢在院子里辟了块地种上了蔬菜。要不然……”

“中午就先将就着吃，待天黑，我出去一趟，再少带点吃食回来。”

“也好。小姐今日怎会想着出府了？”

虽然小姐身负轻功，可以避开府中人进出王府，但平日里也只是偶尔才出一次，今日怎么会？秋月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日是娘亲的忌日……”

“奴婢这个猪脑子，这都能忘。”

秋月一听，猛地一巴掌望自己头上拍。

“那小姐可要多买些纸钱，让夫人多多保佑小姐。奴婢也要和夫人好好说道说道二夫人和二小姐做的好事，让夫人给她们托梦，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欺负小姐，哼！”

秋月义愤填膺地说着，小脸也因此变得红扑扑的。

“属你会告状。行了，赶紧去将粥热一热，等会儿就该喊饿了。”

“略略略……”

秋月朝自家小姐做了个鬼脸，然后端过食案就快步小跑出去了。

梨落见此，无奈抚额，心中微叹：这秋月还真是长不大的小丫头呀！

夜半……

人悄悄，窗外寒风瑟瑟，隐约间还飘着细细的雨丝，仿佛是为这日子添上了一抹思念的哀愁。

梨落肩上披着秋月临出门给递上的大氅，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头装着祭拜用的纸钱。

梨落手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一人踏入雨中，踩过地面的落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儿，梨落便来到了后山的山脚下。

山风凛冽，树影攒动，还隐隐伴有阵阵呜咽悲鸣声，若是胆小之人，怕是要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梨落在山脚下找了块不怎么平整的地，用鞋尖重重旋转几下，再将一旁的土拨开，就露出了一个小坑。

梨落放下篮子，将纸伞阖上放于一旁，将篮子中的纸钱香烛都拿出来放入小坑，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深夜雨林中冒出了一抹浅浅的火光。

“娘，今日是您的忌日，未能亲自到您的墓前祭拜，是女儿不孝。”

梨落无视地上的脏污，径自跪了下来，看着熊熊燃烧着的纸钱，幽幽开口。

“娘，女儿如今过得很好，还嫁进了翎王府，成了翎王妃，王爷也对自己有情，只是女儿不愿。”

“前些日子，泷月也嫁了进来，我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更是如浮萍，飘忽不定。更是因为泷月的陷害，不信我，强迫我，那一刻，我真的好累，好想放弃，可是心里一想到要割舍去他的存在，心里就痛得难受。”

“我想求得一心人，疼我信我爱我，他陌紫翎做不到，女儿又做不到放弃。娘，你告诉女儿，我该怎么办？”

山林中，梨落开始和自己娘亲倾吐着心中的烦闷之事，一句又一句，隐隐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再坚强的人，内心也终是脆弱的，唯有自己亲近之人，足以让人卸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