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泷月知道了

凡人皆过客，揽月入星河。

这说的便是这洛都中的揽月阁，东陌国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们皆欣然向往之处。

揽月阁位于洛都护城河流经的中心水域，依秀水清湖而建，远望可见其远处朦胧的山峦，似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揽月阁天字号雅间——

陌紫翎自外边推门而进，便看见了坐于琴桌前抚琴的女子，是许久未见的泷月。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陌紫翎未曾上前打扰，仅是站于原地，微微地闭眼倾听这袅袅琴音。

“翎哥哥，你来了。”

泷月停下抚琴的双手，微笑浅浅地望着来人说道。

“泷月。”

“翎哥哥，许久未见，近来可安好？”

“甚好。你呢，身子可无恙？”

陌紫翎走至房里的圆桌，面向泷月而坐，寒暄着说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我……咳咳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便不由地掩唇咳嗽起来，连带着脸色也有些苍白。

“不是说无恙吗，怎咳得如此厉害？”

陌紫翎见状，急忙走至身旁，一只手托住泷月的身子，一只手帮其轻拍背部顺气。

“前两日寒气较盛，娘亲便嘱咐人在泷月屋里燃了地龙。许是房里过于闷热，夜里睡觉有些贪凉，翻身便把锦被枕在身下。谁知，竟因此染了风寒。”

“可请了大夫看诊？”

“爹爹请了宫里的云太医看过了，也开了方子，只需按着方子吃上几剂药便好了。”

“来，喝点水缓一缓。”

陌紫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到泷月手边。

“好些否？”

“好多了，谢谢翎哥哥。”

泷月接过杯子，连连抿上几口，方才缓缓说道。

“你这身子比较弱，平日里自己也多注意着些。莫要因一时贪凉，反害自己难受。”

“泷月下次不会了。”

泷月看着眼前心里眼里装的都是自己的男子，心中甚是欢喜。

“翎哥哥，我姐姐她……近日在府里可还好？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自从千梨落嫁入王府之后，自己就甚少能从王府里的暗线处得到有用的讯息，不知是自己的眼线暴露了，还是被三缄其口。

泷月生怕横生枝节，发生自己难以预料的事情，遂想着将翎哥哥约出来叙叙旧，自己也好探探口风，故也才有此一问。

“她……挺好的。”

陌紫翎闻言，顿了一下，后缓缓开口道。

“翎哥哥，你这模样，是不是我姐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是，她最近挺安分的。”

陌紫翎一时间不知如何像泷月坦白自己与梨落之间的关系变化，思索良久，也才丢出了这么一句。

“真的是这样吗？”

“泷月，你可曾想过，易地而处，平心而度之，你姐姐或许并没有如此的不堪。”

相处许久，见过梨落不为名利争抢、不为金钱所动般人间清醒的举动，陌紫翎觉着她与泷月说的有些出入，遂想为她做些辩解。

“翎哥哥，你……”

泷月闻言，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心如同被尖针刺过一般，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自她嫁入王府后，我是变着法子折磨她，想给你狠狠的出口气。谁知，她竟然都忍下来了，对我或府上人的刁难也是视若无睹。”

陌紫翎向泷月诉说着这半年来，自己与梨落相处后的感受。

“翎哥哥，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你怎可如此……如此待她？”

泷月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似有丝丝的责怪之意。实则不然，她在心里暗暗窃喜。

千梨落，你也有这一天，被自己心爱之人折磨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泷月，你先别气。听我说，这只是起初之时，后来就再也没有如此了，府上苛责、刁难你姐姐的人，也都受了罚。”

陌紫翎的大掌按住泷月的双肩，忙开口解释说，生怕说晚了会被误解一般。

“真的？”

面上是为自己姐姐而感到惊讶、开心，实则心里却在暗骂：该死的，千梨落，竟也让你逃过一劫😡

“是真的。”

陌紫翎看着泷月这般开心的样子，哑然失笑。

这就是泷月，尽管自己姐姐抢了她的夫婿，也还是会不自觉为自己姐姐忧心，如此善良大度的女子，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此娇人相伴余生？

竟还想为了一个相处半年的千梨落而舍弃她，自己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一点不清醒。

“翎哥哥，泷月想问你一件事……”

“何事？”

“姐姐国色天香，又是才气无双，你与姐姐朝夕相处，有朝一日，你会不会……爱上姐姐？”

泷月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子，欲言又止。犹豫良久，终是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担心的问题。

陌紫翎闻言，脑海里嗡的一声，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不语。

“翎哥哥，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姐姐。”

泷月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人，心渐渐沉了下去，话音有着些许的轻颤。

“翎哥哥，翎哥哥，你说话呀？”

泷月见状，哪里还不清楚，短短半年的时日，自己相恋多年的翎哥哥，竟爱上了千梨落这个贱人，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当初为了防止此事发生，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地去败坏千梨落的名声。

原只是想让其替自己挡住这克妻命煞，谁知一招不慎，竟赔上了自己后半生，泷月悔不当初。

本是信心满满、尽在掌握的事情，却出了如此大的差错，泷月的情绪瞬间崩不住了。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泷月情绪激动地上前抓住陌紫翎胸前的衣服，话里带着哭腔说道。

“诸多时日的相处，我看到了与外人描述中不一样的梨落，也渐渐地对其生出一丝情愫。或许当初的事，另有隐情……”

陌紫翎看着这般情绪失控的泷月，有些不忍，却也不想对她瞒下心中的想法。

“你在质疑我？你觉得……当初是我……欺瞒了你？”

梨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连连后退几步，眼角噙着泪质问道。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或许是中间哪个下人出了差错……”

陌紫翎见状，忙上前几步解释道。

泷月见他靠近，又是往后退了几步，不想再听他的辩解。

陌紫翎见着泷月如此不想自己靠近的模样，欲上前拉她的大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缓缓放了下来。

就这样站在离泷月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伤心流泪的模样默不作声，似心有余而力不足。

室内，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持，再也没有任何的交谈，只余下泷月隐隐约约传出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