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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独行怨

风云录之青云夜话

圣纪元1050年,叶沛桉行刑之日。

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这是狱卒们押的犯人脚链碰撞的声音。

叶沛桉跌跌撞撞地走向云涯滇前的五根柱子上,浑身是伤的他,走得很慢,而且,还是一瘸一拐地走的。

边上的狱卒们看管得很严,可就是不扶他。叶沛桉一个人,披散着头发,穿着粗布白衣,白衣已经弄脏了不少,还时常碰到伤口。他觉得,自己走到那里,就已经快不行了吧……

观看台上,圣界众仙首汇聚,想一同见识一下,这“神圣”的时刻。

边上的人们也都在小声议论着:

“这是叶沛桉?当年伏魔之战有功的叶沛桉?”

“当然,就是此人。不是叶子芩还能是谁?”

“人生得标致,不愧是圣界第一美男,不过,内心什么样,就是另当别论了。”

“清茶冷落叶子芩,烈酒风流湘祎轩,呵呵,这两个人,哪一个不是成为了罪人?有权力,胆子就越来越大了,可以和父亲唱反调了?甚至可以直接弑父而取之?”

“就是就是,就算之前做了多少好事,也被这种事给毁了,还不如不做这种好事。”

“不到3年就成了这样,这腿都被打断了吧。”

“叶沛桉其实忍了他父亲好久了吧,每次家族会议有他父亲在就都是一声不吭的,偶尔说几句话,没有一句不是反对他父亲的。”

呵,一声不吭,是因为父亲说了他想说的,没有什么不妥,自己开口,自然就是反对了啊?叶沛桉心想。

“湘家人办事就是公正,连青元叶氏的浑水都不惜来把他弄清。”

“只是苦了叶家,原本圣界最强悍的叶家,各家族之首,就这么堕落下去了。”

叶沛桉听着,脚步迟疑了一下,被走在后面的狱卒猛的一推,差点倒下去。

“不是还有枥杄给支持着吗?青元叶氏,倒还不至于垮吧?”

“枥杄不过是叶家的客卿,这怎么可能和叶家人相比?”

“你说这叶凌犯了什么罪?就叶沛桉一个独子,这独子还总是和他过不去,还把他杀了?大逆不道!要是我,五十五根钉子算什么?直接把他叶沛桉丢到乌衣冢去喂那些饿得不行的魔修!”

叶沛桉的手,缓缓攥紧。

“湘家人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你想,行刑之后,叶沛桉丢这里,绝对会被像我们这种什么灵力都没有的人弄死,丢了叶家的面子,所以,给他一个好看的死法,把他丢乌衣冢,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叶沛桉,根本不需要仁。”

“是是是,叶沛桉不需要仁慈,但是,叶沛桉毕竟是青元叶氏的人,再怎么样,也要给青元叶氏面子不是?”

“好了好了,别议论了,看,快开始了。”

一群人的意识,是非常可怕的,他们可以立刻塑造出一个完美的形象,可同时,又可以立刻把这完美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叶沛桉就是如此。此时的他,终于一人走到了正中间的柱子边,被走在他边上的狱卒擒住手腕,吊在了石柱顶端。顶端的两根铁链,分别系在了叶沛桉后面的两根石柱上。

此时,他可以清楚地望见高高坐在看台上的各位家主和少主。他有些失望,因为,他想最后见一面的人,她,没有来。

想想也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来,自己负了她太多太多。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台的情况大致如此:云涯湘氏之主湘赢,身着白底龙云袍位于正中,流光夜氏之主夜文远,穿着黑底金龙袍,坐在他右侧,两人的面色都很沉重。左侧,是银言苏氏的宗主和少主,双胞胎兄弟苏瑾言和苏瑾风,两人都是一袭白衣,衣袖边上都有黑色的纹路,不过苏瑾言的白衣袖口,还有着银色的流苏。苏瑾言坐着,却面露焦急之色,倒是身后站着的苏瑾风,面无表情。金陵家主金明熹和粼波沧氏的沧玉位列夜文远和苏瑾言身边,金明熹身着金衣,因为年龄稍长,自然也没有苏瑾言那样焦虑,只是吃喝这桌上的酒菜,不太愿意吭声。而身着水蓝色衣裙的苍玉其实不是家主,但是沧澜病危,自己就直接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毕竟,沧澜早就把所有事交给了沧玉。

当然,这只是当时最有名的五大家族之主而已,何菲雅氏,晓天龙氏,月下韩氏…除了那个不露面的永夜城主,四大天城的城主,也悉数就位。

再之后,就是一些各界有名的人士,有些地位的个人。一层一层排开来,看得出来,这场宴会的等级森严。

沧玉还是那个打破各位平静的人:“不知,吟鹤天尊今天叫我们来看一场行刑的盛况,是有何寓意?”

“大家都应该知道,柱子上的人是谁吧?”湘赢倒是有大家之主的风范,“叶沛桉犯了什么错,大家,应该都心里明了吧。我这次如此大排场,只是为了,各位能够吸取教训,不再重蹈覆辙。”

底下的湘易走上了看台,朝父亲行礼:“一切准备就绪,就是,子御神医枥杄没有来。”

众人于是都一齐看向了角落里的空桌,这空桌,离湘赢最远,本没有那五人显眼,被人们一齐盯着,要是他有意识,一定会尴尬得不行。

湘赢有意把枥杄摆在离湘赢远的位置,其实,不是要贬低叶家,只是,想让师徒可以离得更近。

“那等着吧,他会来的。”湘赢回答倒是果断,“这是他徒弟的行刑之日,我不信,他这个做师父的,会不来?”

那带着反问的语气,让人感觉到了不容置否。

果真,枥杄来了。一袭绿绒袍,袍间镶嵌了一颗绿色宝石,绒袍里面的白衣,一尘不染,碧发及腰,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湘赢知道,如果邀请青元叶氏的话,枥杄作为家主,被排在这么后面,会让整个青元叶氏的脸丢尽,让叶凌的脸丢尽。所以,枥杄是作为医圣单独被邀请的,自然也没有穿上叶家族袍。至于叶家,湘赢干脆不请。

“抱歉,我来晚了。”枥杄微微欠身,对着湘赢行了个礼。

此时,狱卒们已经把叶沛桉的脚铐在了另外两根石柱上。叶沛桉在正中间最前面的石柱上,四肢分别拴在其他四根石柱上。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湘赢说着,挥了挥手,边上的四根石柱立刻迅速后退。

叶沛桉的四肢立刻就被拉扯住,整个人都贴在了石柱上,动弹不得。锁链的力道也刚刚好,让他痛苦不堪。

看台上的金明熹让金子靖呈上一个黄金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五十五根金钉。每根金钉,都算不上粗,也不是很长,但是,每一根,都很锋利。

湘赢接过金钉,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很快就占满了桌子的前端。

这时,枥杄却在湘赢面前,没有动。作揖后,说了这样的话:

“湘宗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身为师父,没有尽好教导徒弟的职责,所以,我想,”说着,瞟了一眼在石柱上的叶沛桉,又转过头来,“亲自惩罚他。”

湘赢皱着眉,底下的人们,却早就议论开了。

“师父不会是要偏袒徒弟吧……”

“我听说,枥杄他就只收了叶沛桉一人为徒,之后就是天资再好,他也不收徒弟了。”

“你们说,银言苏氏的苏瑾风怎么样,又聪明,又有教养,和当年的叶子芩相比,不相上下吧,可还是被他给拒绝了。”

叶沛桉听着议论,头微微向上抬了一下。

什么?再也不收徒弟了?

枥杄那有些单薄的身影,映在叶沛桉眼前。

叶沛桉最后,还是垂下了头。

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他的师父。

台上的枥杄又发话了:“我虽然是叶沛桉的师父,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对他手下留情。我已经在来的路上算好了,我钉中的五十五个穴位,绝对是个个让他痛不欲生。”语毕,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茶水一泼,一颗颗细小的茶珠,落到了叶沛桉的白衣上。

大家都惊呆了,如此娴熟的技巧,估计是只有苦练了这么多年的医圣,才做得到吧。

白衣上的茶渍,十分清晰,五十五个穴位,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叶沛桉望着衣服上的茶色点迹,一眼就看出了师父要做什么。那五十五个穴位,大有讲究。没有一个是死穴,但每一个穴位,只要被钉中了,就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师父……”叶沛桉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枥杄根本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继续和湘赢对话:“湘宗主,你是否会答应我这一个请求呢?”

“沧玉。”湘赢示意沧玉去看一下。

“不必看了,没错。”沧玉瞟了一眼,也认可了枥杄的说法。

“那,就交给你了吧。”语毕,湘赢手一挥,桌上的金钉,就落到了枥杄桌上。

枥杄又行了一个礼,道谢后,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叶沛桉就完全木木地望着枥杄,他可以被任何人折磨,但是,那人,不应该是他的老师。

正在叶沛桉想这些时,十根金钉,已经落在了叶沛桉右腿上。右腿是叶沛桉最不敏感的地方了,但是,叶沛桉还是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啊……”就是一阵惨叫。

看台上的人,都微微皱了皱眉。

紧接着,又是十根,这回,是叶沛桉的左手。

叶沛桉当场就吐出了鲜血。

枥杄右手又操纵起来了十根金钉,这回,他的左手,也操纵起来了十根金钉。

叶沛桉眼睛瞪的大大的,拼命摇头。

师父,别啊……

嗖嗖嗖嗖

叶沛桉的四肢已经悉数钉在了石柱上,用去了四十根金钉。

剩下的金钉,就是可以让叶沛桉生不如死的十五根金钉了。叶沛桉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四肢的疼痛就已经受不了,加上这十五个穴位,也最多就是更加受不了而已。

这时,枥杄开口了。

“这十五根金钉,也是我们师徒之情断绝的十五根金钉。”语毕,又是嗖嗖嗖几声。

“师………父………”叶沛桉快完全说不出话了,但还是坚持着小声讲下去。

“不要再叫我师父。”

“师父,师父!不要,不要…”叶沛桉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师父,对,对不起,师父!”

枥杄没有再回应他了,低头,一个人吃起来了。

“叶沛桉,你可知罪?”

半晌没有回应。

“叶沛桉,你要是知错,在各位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我可以让你师父带你回青元居。”平静了一会后,湘赢开口道。

叶沛桉却再没有说那三个字。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一种无声的反抗。他反抗不了所有人,但是他不能就因为命运而屈服。他若是承认自己选择错误的话,就是让青面得逞了。

无论湘赢怎么旁敲侧击,叶沛桉,就是一个字也不说。

本来他之前的对不起,只是,对枥杄一人说的而已。

“叶沛桉,你是傻吗?湘赢大人给你台子下,你呢,呵,连一个字都不回?你是想让你师父到乌衣冢给你收尸吗?”金子靖实在是忍不住了,插了一句嘴。

“呵呵呵哈哈哈,”叶沛桉的一阵狂笑,感觉就像是濒临死亡的恶魔的叫声,这把各家主都吓了一大跳,“你以为我叶沛桉是什么重要人物,还会有人给我收尸?那个给我收尸的人,岂不是连我都不如!”

这句话,很明显,是冲着枥杄来的。潜台词是,枥杄,你千万别来给我收尸。

枥杄仍然不为所动,继续吃东西,而湘赢却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放肆!叶沛桉,你不知好歹弑父就算了,还诋毁老师,你!”湘赢似乎有点血气未定,晃了一下,被湘易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呵,你想想,我什么时候诋毁了老师?我诋毁的是给我收尸的人,有问题吗?”叶沛桉的语气居然异常地强硬。

“好…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丢到乌衣冢吧……”湘赢一时也是无奈,就只好作出了这个抉择。

其实,反过来想想,叶沛桉就算可以回青元叶氏,别人,又会怎样看青元叶氏?叶沛桉这么做,是算好了的,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会给青元叶氏坏名声。

湘赢看着被钉在石柱上的叶沛桉,叹了口气,运起灵力来,把叶沛桉朝前面吸。与此同时,锁链也从其他的石柱上解开了。

霎时,所有的金钉,都贯穿了叶沛桉的身体。叶沛桉直接浑身是血地瘫在了石柱前。

湘易于是下令狱卒们,把叶沛桉抬走,丢到乌衣冢上空。

湘赢对着宾客们说:“行刑结束,各位别客气,难得举办宴会,一定要尽兴才是,吃吃吃……”

宾客们都不做声,几个湘家奴仆到刑场上迅速清理干净,原先的刑场,变成了舞台。

几位舞女身姿婀娜,宾客们连声叫好。

舞女们知道,她们是在血迹上跳舞吗?

乌衣冢,死气沉沉,里面的魔修们,见到了上空的一行人,异常兴奋,魔气蹭蹭蹭地窜出。

叶沛桉望着下方,他知道,自己本来就应该,在这种地狱里被折磨。

“湘…易…帮我个忙吧,梧雨剑,已经没有灵力了,还给我,让我了断一下。”叶沛桉在乌衣冢对湘易说的,居然是这句话。

湘易沉默,拿出了梧雨剑,给了叶沛桉,顺手,就把叶沛桉给推了出去。

被染成红色的白衣,在一大片黑色中,格外刺眼。

一抹身影,飘飘零零,最后,为黑色淹没。

473年之后。

圣纪元1523年

金陵城,翠绿的叶子在空中飘荡,似是在展示笑容。

如果叶子上,没有淡淡的血腥味,应该是一幅美好的画卷吧。

雅芸背着受伤的金家家主金明熹,带着金家老小,小心翼翼地躲过飘落的翠叶,朝城郊跑去...

果真,郊外,有雅芸留给自己的后路--绵崖阵。

只是,她现在的灵力,只可以让金家一家人强行过阵,自己灵力亏损不说,留下来的话,自己根本不是金陵城里这个人的对手。

但是,她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只可以把希望寄托在金家能够尽早搬出救兵了。说实话,她居然有点期待,和他过招。

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叶飘动的声音,这声音,就只有几里远。

雅芸取出腰间那支温润无瑕的玉笛,举到嘴边,开始吹起了《茫》,启动绵崖阵。

“雅芸!”金明熹叫道,“启动了阵,那你怎么办?快停下!”

雅芸不理,继续吹奏,直到阵开启。

“立刻回去通知天尊,说叶沛桉手伸到了金陵城,雅芸正在尽力抵抗,请速速来救援!”雅芸放下玉笛,从腰间抽出鱼龙短剑,割破手指,把血洒在阵眼上,口中念着秘诀,绵崖阵发出一道白光,金家老小和绵崖阵,立刻消失在金陵城。

“沙沙”“沙沙”...

叶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还有着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哒哒”“哒哒”...

雅芸略思索了一下,把自己的祥云玉佩攥在手中,鱼龙短剑插回腰间,手又举起玉笛,开始吹奏起来,这次,雅芸吹的是《乱》,意在隐藏自己的行踪,同时,解除叶子的控制。笛声迷乱,但是还是无法掩盖住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哒哒”

“哒哒”

果然,叶子的沙沙声不见了,紧接着的,是一道尖利的长剑出鞘的声音

“兹啦--”

雅芸看到了不远处泛起的绿光,这光一时刺眼,雅芸的笛音停了一下。

糟了。

雅芸心想。

果真,脚步声朝雅芸走来。

看来,他已经发现自己了。

现在吹笛,是自寻死路,玉佩,没有了笛声的扰乱,是骗不了他的。雅芸放回笛和玉佩,顺势取出鱼龙剑。鱼龙剑的淡淡的金光,映出了雅芸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原本,雅芸以为,这会是一场激烈的“丛林大战”,可是,她错了。

几道绿光接连划过雅芸的身旁,雅芸作为掩护的大树,一下便倒塌。

很奇怪,这几道绿光似乎很准,全朝雅芸而来,却全都避开了雅芸的身躯。似乎是在有意展示自己的剑术。

“不必躲了,雅芸。”一种冷漠,而熟悉的声音传来。

雅芸轻笑一声,直起身子。

“叶沛桉,好久不见~”雅芸的声音中,居然带着几丝妩媚。

身前几十米的地方,一位身材高挑,长发乌黑,头顶用黑色发髻扎好的男子走来。叶沛桉眸中闪过一丝绿光,身着白底淡紫色长袍,袍边绣着零星几片暗紫色叶片的花纹,绿色中衣,脚踏轻便的白色长靴,宛然一副林中散仙的模样。只可惜,他手上的泛着些许绿光的梧雨剑,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血很新鲜,自然是刚刚在金陵城留下的。血滴仍然在滴,却没有一滴滴到袍子上,似乎,死去的怨灵,根本无法纠缠到他。

叶沛桉看了一眼狼狈的雅芸,皱了皱眉头。

雅芸貌似受到了某种暗示,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衣料上好的黄金流云裙早被林中的各种荆棘划破,于是暗自感叹,叶沛桉一丝不苟的风格,真是一点不变。

“雅芸,不要再做无味的挣扎了,湘家的救兵,你是等不到了,若是识相的话,和我走一趟吧。”云淡风轻的话语飘入雅芸耳中。

“呵”雅芸抬头望望叶沛桉,露出一种不屑的表情,“和你走?我们可是黑白两道。叶沛桉,是我当年看错了你,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不是当年那个在天坛操着浮生笛,舞着断情剑,使万魔天尊再度魂飞魄散的子芩君了……你现在,居然还,血洗金陵城...金家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凭什么...”雅芸望向面前的英俊的皮囊,拳头缓缓握紧,咬了咬嘴唇,“还有,当年你凭什么擅自离开?”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叶沛桉的表情僵住了半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雅芸,把以前的旧事翻出来,是耗不了我多长时间的。不过我还是可以回答你,我屠戮金家,只是为了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声音依旧平淡,从容。

雅芸下意识的望见了他腰间拴着的一支绿色玉笛。

是浮生笛...雅芸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自己一心想着要救金家,却忘了,金陵城里有着金莲玉叶,金莲玉叶中藏着的,是浮生笛!

浮生笛,在他人手中,不过是一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笛子,但是,在叶沛桉的手中,却是一把凶器,有了浮生笛,叫人灵力溃散,或者操控任何绿叶,杀任何人,都不在话下。

不过,浮生笛早就被父亲下了封印,非湘家皇室不可解。叶沛桉找到自己,就是想让自己解开笛子的封印吧。但是,除了湘家只有父亲吟鹤天尊知道的方法,解封的其他方法,是取一湘家人的性命。

鱼龙短剑被举到胸前,雅芸知道,这次落到他手上,恐怕是九死一生了,就算,他们从前,是青梅竹马,珠联璧合,一起练笛子,一起作诗,一起闯入云端禁地,一起......望着叶沛桉冷酷的眼神,雅芸内心,居然叹了一口气。

为了一支笛子而杀了金家数百人,估计这世上,也就只有像他这样的嗜杀成性的人做得出来吧。

他,变化太大了,自己,早就不认识他了 。

突然,一片灌注满灵力的绿叶飞来,雅芸白皙的脸上,现出一道血红。叶沛桉虽然控制不了绿叶,但是把手中的叶子当飞镖使,还是不在话下。

“雅芸,你分神了。在这时候分神,不怕我剑落在你脖子上?”叶沛桉的梧雨剑发出尖利的响声。

“还得感谢你的留情。”雅芸笑笑,“感谢你这个冷血的魔鬼的留情,我颜面真大呵。“

叶沛桉眉头紧皱,魔灵王的命令容不得他违抗,只是,他下不去手。

他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手上,早就沾过成百上千的人的性命,一条命而已,不值得他为此而承受百般折磨。可是,他还是下不去手。他欠她的,太多了,根本还不清。

长剑在手中转着,他在犹豫,该不该杀她。

心中已有了答案。

梧雨剑迸出绿光,这次的绿光,比先前刺眼不知多少倍。

雅芸也向鱼龙短剑注入灵力,她近身搏击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但是,至少不会死的太难堪。

绿光与白光,立刻冲撞到了一起。

雅芸几乎找不到叶沛桉的任何破绽,叶沛桉的剑术,是公认的一流。雅芸的剑术不差,但相对于叶沛桉,就如三脚猫功夫一般,根本不可能敌过他。但是,自己奋力接招,还算没有占劣势。

不料,梧雨剑摇晃了一下,叶沛桉心头一紧,开始转攻为防。

雅芸也看到了剑的晃动,心中一喜,真是天要亡你啊,叶沛桉!

想着,鱼龙剑开始狂躁起来,攻击的速度开始变快,叶沛桉更是难以应付,终于有了破绽。

雅芸直接一剑朝叶沛桉的胸前刺去。

起效了,剑穿透了叶沛桉的胸口。淡紫色的袍上,泛起了一朵血红色的花朵,花开得越来越艳丽,很快覆盖了叶沛桉的前胸。

可能是当时太兴奋了吧,雅芸之后才感觉到,心口有点疼。

低头看,其实,梧雨剑早就刺到了雅芸心头。只是很浅,雅芸没有流多少血。

梧雨剑比鱼龙剑长,若叶沛桉用力,恐怕胸口刺穿的,就是自己了。

看来,真正分神的,是叶沛桉。

“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传来。

叶沛桉擦去嘴角的一丝鲜红。疼痛加剧,叶沛桉的额头上冒起冷汗。

那一剑的伤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叶家的诅咒。

时间居然...提前了。

叶沛桉必须立刻离开金陵,不然,自己就是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雅芸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风!”雅芸高叫到。

这一声音对叶沛桉而言,可谓是晴天霹雳。金明熹搬什么救兵不好,偏偏是风...看来湘岚是凶多吉少了。

叶沛桉挣扎着站起,不管了,先离开。

足边沾着叶沛桉血的绿叶开始扬起。

“叶沛桉!你休想逃!”

然而,话音未落,那抹绿影便消失在叶海中。

“可恶。”雅芸切齿。

忽然,雅芸感到身后一阵风袭来,白色的绒衣,盖在了雅芸被刮得破破烂烂的流云裙上。

“以后出门穿衣服的时候注意点。”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夹杂着湿气袭来,“这样子让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雅芸一惊,眼眸立刻转向了身侧,优美的侧脸轮廓立刻映入她眼帘。他就是银言苏氏年轻的家主,风。面庞被斗笠遮住,看不清容貌,但是光凭借侧脸就可以感觉到他的英俊潇洒,一身脱俗的白衣,轻薄如蝉翼,袖边有精致的银丝做成的一圈流苏,身后背着一把乌黑的木剑“琚”,银铃浪涛鞋下,仍有风呼啸之声。

风说着,摘下了头顶的斗笠,清秀的面容,一览无余。

看着看着,雅芸的脸就红了。

“得了吧,本来就是来金家送一份礼物就走的,谁知道会变成这样?”雅芸别扭地把头偏向别的方向。

风瞟了一眼雅芸,又看向了远方,吐出来四个字:“预谋已久。”

雅芸:“???”

天啊风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怎么闻到了酸味?

“他是专门来逮你的。”说着,走到雅芸身前让雅芸面向自己,“怎么样,伤着没有?”声音浑厚,带着担忧。

“没没没……”雅芸的心跳动得很快,脸颊微微泛红。

“真的没有?”

雅芸拼命点头。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鸟。

风眼底的担忧仍然没有减退。

雅芸正要说什么。

“他逃不了多远的。”又一高大的身影闪出,落到树杈上。

雅芸心里一紧,把风一推,原本靠得很近的两人,立刻分开了。不过,雅芸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褪不去。

“二哥,你怎么也过来了?”雅芸显然觉得,这“二哥”把原本的那种感觉都弄没了。

湘易从树上跳下。身着白金官衣的他,有种说不出的干练,洒脱。

湘易在心里骂了一句,“我去你的风,有风行术了不得了啊!见你女友就溜得比风还快……”

“显然,我是你的救兵啊……风是我在半路上遇到的,所以我顺便把他叫来啦。我的好妹妹,你不欢迎我?”湘易和风,完全就是两个不同风格的人,可谁又知道,他们两却是很好的朋友,还经常以兄弟相称。

雅芸疑惑地望着风,似乎是在问“这是真的吗?”

“没错,是易大哥把我叫来的。我除了救你,还想会会这个叶沛桉。”

“诶对了风你不是在会我大哥吗?你打败了他?”

风摇摇头,沉默不语。

“你大哥逃了。”湘易解释道。

“呵,他们败得一塌糊涂啊!”雅芸笑容浮现,“只可惜都让他们逃了。不然我一定要好好地折磨叶沛桉。”拳头攥紧,鱼龙短剑也在轻微颤抖。

“没有一塌糊涂。”风纠正道,“浮生笛已在叶沛桉手中,湘岚也得到了情报。看样子,你们又要更改云涯滇的位置了。”

“云涯滇又不是没有改过位置,这不用担心,还有浮生笛,没有解封的浮生笛就是只破笛,叶沛桉就算吹的天花乱坠,还是招不来树叶。”雅芸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突然间吹来了风,把风的白袍黑发吹起来。

雅芸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风英俊的侧颜,一丝红晕窜上脸颊。

她抓住风的手,“风,其实,我的事,你不用管的。”雅芸低下头。

风正欲开口。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有旧路上叙吧,此地不可久留。”湘易果然还是不愿意夹在两人之间。

“嗯,走吧。我也和你们去云涯滇,和你父亲好好聊聊。”风轻声说。

三人的背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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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榜之青元叶氏 排名:10

风云旧榜之首,开创圣界的家族之一,驻扎于青元居,家族族服为紫韵绿叶龙纹袍,贵族袍上的绿叶镶有金色花边,图腾是金边绿叶,家规讲求亲近自然。历代家主都会密术—驭叶术,即用灵力控制绿叶的舞动,若是能够借助音乐,则控制的绿叶可以翻倍。青元叶氏开创者为叶浩天,第二任家主为叶凌。少主叶沛桉亲手用梧雨剑杀死了现任家主叶凌,而叶沛桉也因为杀死了叶家家主,承受着叶家的诅咒。所以,如今的叶氏,没有家主。叶沛桉少时的老师,子御神医枥杄在叶凌死后独掌叶家大权,成为青元叶氏代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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