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谎言

阿玖我下这……哎不行不行，我下这！

刚用了晚膳，阿玖就拽着齐衡对弈，半场下来阿玖悔了无数次的子，齐衡敢怒不敢言。终于忍了她七八次之后，齐衡忽然按住阿玖的手：

齐衡落子无悔，哪有你这么玩的？

阿玖我打你也无悔！

齐衡……

齐衡缩回手，继续敢怒不敢言。

这可真行，他们申家儿女各个嚣张跋扈，偏偏娶的嫁的都是温良之人，更惯的他们无法无天起来。最可悲的是，齐衡自个儿爹娘也是女强男弱，他真是叫苦无门。

谁家丈夫做成他这窝囊样？

嗯……也不是，最起码齐衡乐在其中。

正玩着，春杏就从外间跑了过来，一派匆忙之色：

春杏不好了大娘子……

阿玖这么匆匆忙忙的成何体统？发生何事？

春杏朝着这二位福了身子，道：

春杏家中小公子非嚷着要纳妾，纳的还是个勾栏女子，老爷在家里都要将小公子抽死了，您的弟媳孙娘子也哭得要背了气，可小公子就是不松口。

阿玖嗯。

阿玖平淡如水落下一子，没有想管的意思。齐衡忍不住问：

齐衡你弟弟正胡闹的，你不回去管管？

阿玖管什么？家中有我父亲坐镇是定不会容忍这种荒唐事发生的，不如把这混小子打死，省的日后累心。

春杏急着又附加了一句：

春杏不是……娘子，听说那勾栏女子，已经怀了身孕……

阿玖指尖儿的棋子掉到了棋盘上……

纵使疯病已愈，纵使阿玖早从痛失孩儿的阴影里走出来，可一听到这话，心头还是‘咯噔’一下。若只是个普通勾栏女子倒是好打发，若阿玖没怀过孩子也可让那女人将孩子生下来送到孙氏屋子里养着……可阿玖也曾是做母亲的人，到了如今，如何能抢了人家的孩子？

夺子之痛，不共戴天。

阿玖捡起那枚碍人的棋子，想重新落下，可怎么也想不出该落在哪。颤抖的手忽然被齐衡按住，头顶也传来了令人安定的声音：

齐衡去看看吧，我陪着你。

祸不单行。

阿玖才穿好了衣裳准备出发，郡主娘娘身边的嬷嬷又来了，眼神似乎故意躲着阿玖，跟着齐衡耳语一阵，不知搞什么。

阿玖官人，怎么了？

齐衡面露难色，眼珠子转了一圈，说：

齐衡哦，是朝堂上有点棘手的事，我得去父亲那里一趟，今夜怕是不能陪你回去了。

阿玖心中疑虑：什么朝堂之事还要郡主身边的人特地告知？

恐怕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阿玖心下想得再多，面儿上依旧不动声色：

阿玖既是有事你便快去，不过天色已晚，今夜我未必会回来，不如明日你我直接去顾府，在顾家并园喜宴上见。

齐衡好，那我让不为送你们。

临出门时，阿玖特地将春杏留在府中：

阿玖你不必去，仔细留意一番小公爷到底去了哪，尤其……留意着姜氏那边。

春杏倒吸一口凉气：

春杏主子是说……

阿玖你机灵些，有什么事，明日去顾家告诉我。

果然，齐衡是说了谎的。因为找他的的确是平宁郡主，不过不是为了朝堂之事，是为了那个方才摔了一跤的姜氏。姜氏为了给齐家祈福，今日从三清观回来的路上摔下了马车，方才回府，据说伤得很重，怕是此生再不能如常行走。

既是为了齐家才出这样的事，郡主不可能不管，这才叫了齐衡去安慰一番，就当是看在太后的面儿上，也要把章程做足。

齐衡是不想让阿玖吃醋的，故而扯了个谎，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春杏悄悄打听出来了。

离着三道门，就听姜氏的惨叫振聋发聩，想必是疼到骨髓里了。

齐衡匆匆朝着郡主拜了一拜：

齐衡母亲，姜氏的伤如何了？

平宁郡主的脸也是忧着，心想太后亲赐的人到了自个儿家里出了这种事，可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郡主娘娘摔断了一条腿，郎中说着，就是好了也是不能再如常行走，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齐衡喃喃：

齐衡 怎么会这样……

郡主娘娘诶，本来若无这事，再过两年倒是可以赔些银子送她出去，可如今这样，咱们家是万不能落井下石了。元若，你……你怕是要一辈子顾着这人了。

齐衡都要将自己的手心掐住了血，茫然想了想阿玖怎么办，忽而捏紧拳头：

齐衡我、我去看看。

内间，姜氏哭喊得厉害，两个婢女按都按不住，有个叫燕草的是姜氏的贴身婢女，见了齐衡赶忙过来：

燕草小公爷，您快劝劝我们小娘吧，小娘的腿是断在肉里的，郎中需得将断骨接好才行，可我们小娘怕的厉害，说什么都不肯接骨，若是再这样，日后是下不了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