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棒槌

齐衡还以为对方会面红心跳，继而或羞涩或嗔怒，甚至都做好了再挨一巴掌的准备。不过神奇的是，阿玖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略微茫然点点头，茫然后又有些疑惑：

阿玖倒是可以，不过，为什么你懂？你又是谁教的？

齐衡无言以对。

齐衡你可真是个棒槌。

这是齐衡能给她最高的评价。兴致全无地松开她的手腕，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了下去，又狠狠地平息了一波邪念，才说：

齐衡快到了。

齐衡搀她下了车，强行给她扣了顶帏帽。见识到新世界的阿玖像个被人追着打的过街老鼠，一路低着头，唯唯诺诺连步子都不敢迈。还是齐衡好好安慰一番，手牵手拽着她才敢走。

马车停在了热闹的汴京大街中央，宽阔的大路两边，夹在花铺里的全是冒着热气的新鲜吃食，饭香扑鼻。阿玖从前这就府里、皇宫和祭坛三点一线，汴京城这般大，她却从来没见过如此盛世繁景。

刚开始又惊又俱放不开，直到齐衡往她帏帽里塞了几块雪花糕来，尝到快乐的阿玖才敢打开帏帽露出一条缝，细细观察车水马龙。

齐衡你不要害怕，这里没人知道你是谁，更没有人会监视你。

齐衡拍拍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为街边商贩一一作介绍：

齐衡幼时听从父亲嘱咐，在盛家读书，下了学，总是和不为在这吃些果子再走，有时果子吃多了，到了家就吃不下晚饭，常常被母亲好一番苛责。想起年少之时还真是有趣，不似现在，要想的事情这番多。

阿玖今日怎么没叫不为陪你？

齐衡他话密得很，若见了你真容，必定好一番碎嘴子，带不得。

阿玖我倒常听子弥说，你身边的不为小哥有趣的紧，我倒一直想唤来瞧瞧他哪里有趣。

阿玖拽拽齐衡胳膊，指着一个卖烤羊肉的摊子，说：

阿玖我想吃那个。

齐衡炙羊肉？好。

齐衡吩咐小厮买了一份，用油纸包着，一路给她捧着边走边吃：

齐衡府中人多，你就是想吃口荤的也要掖着藏着，还是出来好，不管做什么也不会受半分拘束。

闻言，满嘴流油的阿玖似有所思，掀开帏帽轻问，

阿玖莫非你也要受诸多管辖？我还以为你从小备受家中宠爱，娶我是你第一次受阻呢。

齐衡何止是我，就是官家不也被大臣为立储一事，逼得病上多日。

齐衡瞧着街上那形形色色的各路人，行人、商贩；坐较的、骑马的，五味杂陈。

齐衡外面的人看着我们，觉得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看着大内，也觉得官家威风八面，四海来朝，可我们都是凡尘之人，又不是神仙，官家心中有苦，像我们这样的人，心中也有苦。

阿玖感同身受，缓缓念出一句：

阿玖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洛河三千星，不独照月明。

齐衡回望，莞尔道：

齐衡你倒是个知己。

阿玖同苦之人罢了。

填饱肚子后，阿玖彻底疯闹起来，拽着齐衡满街跑，后面一串家丁跟着追。见天色还早，齐衡带阿玖去了成衣铺子，让她亲自挑了几件喜欢的，又送了根金钗，亲自为她插在头上。

存了心思想带她放松，齐衡将阿玖哄上马车，朝着车夫吩咐着去城外杲山看风景。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城门口，车夫与那守卫亮了齐国公府的牌子才得放行，阿玖透过纱帘看得分明。

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阿玖原来出城也是要牌子的，我从没出来过，竟不知道。

齐衡只以为她时单纯的好奇心重，毕竟这一路她已经问了太多显而易见的问题。不假思索便答：

齐衡当然，汴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来往若不查探清楚怎么使得？万一混进敌国细作，那可是颠覆朝野的大事，故而若无牌子，就是城守的父母亲来，也不能放行。

阿玖那这牌子得怎么得到？礼部还是吏部？

齐衡这是由户部管辖吧？挨家挨户都是有的，像平明百姓家，不过就是张盖了印的文书，只有朝廷官员或是公侯家才是铜制。像你们祭司府也有，应该是子弥一同管着的。

瞧着她似有所思的模样，齐衡失笑：

齐衡怎么说你也有个官衔在，怎么这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