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帝君还记得，当年只不过无意中从虎精口中救下九儿，她便成了自己身后的一抹小尾巴，不论何时，何地，与何人做抉择，九儿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这边。后来的若水河畔...帝君从不觉得是灾难，也许，对于这天下来说，东皇钟封印失败代表着毁天灭地。可当时的帝君，甚至得到了九儿同生共死的垂怜。是垂怜的，他东华帝君几十万年如一日的关心这天地和平，众生皆依附于他，所以，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便是为这天地而生而灭罢了。可那一日，九儿紧紧抓住帝君的手，帝君还是那般冷漠淡然，彼时他的手却被小狐狸滚烫炙热的触感渐渐柔软起来…帝君当时瞧着自己怀里突然安静下来的九儿，她好像白的过分了些，那蔻丹朱唇也有如此惨淡之色。帝君便知道，自己要活下来，活下来，他的九儿才会活下来，他的九儿活下来...他二人才可能有“日后”。今日，他第一次被九儿扔下了，是不是说，九儿终于不要他了…帝君觉得，从前没有九儿时的心境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却霸道地让他已然受不住。帝君在这异空逆天穿梭，本就时时刻刻受着时间混乱的撕扯感，眼下九儿的一句话直接定了他的生死。他好像听见自己说“我只给你两日”，因为他只觉得，再待下去，会不会九儿尚未救回，自己却先心力交瘁而羽化。

凤九虽躲在东华身后，可她却仍是止不住地偷偷瞄着帝君。刚才自己过于担心，竟还未来得及仔细的瞧上一眼。帝君他，还是那么冷淡，似乎，比起之前，更是孤寂三分。他来寻她...如今，凤九暗了暗神，竟是不敢再随意揣测了。她实在怕极了那种自作多情的感觉，自己曾经狠狠摔了多少次，才换来如今的醒悟，当真是无缘，无缘便无故。凤九确实很感谢苍天，让自己回到这里，她觉得，是她与这个东华有缘。这个东华...凤九抬头望着眼前聚精会神保护自己的青年，他诚然是帝君的脸，可他此时还未铸成帝君的心。他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欢喜，更从不曾刻意隐瞒自己于他的重要，东华，会为她心疼。自己原来并不是那么勇敢，不求回报的，大抵是，不敢奢求吧，便也习惯了上赶着，如今却是明白，无用功，多做且无益。她只觉得帝君今日来寻她，无非是碍于所谓的“情面”。所以听到帝君所言后，凤九居然慢慢冒出个狐狸脑袋，倚着东华的身子却是不敢正眼瞧帝君。“帝君，凤九真的悔过了。也...”，凤九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她待这人一向坦诚，接着说道：“也，试着去放下了，帝君自不必自责，也不必...受人之托。还请帝君同凤九家人带句话，就说‘凤九如今安好‘。”

帝君已然听不下去，不仅是四周腥气升起，竟是连那星辉失色的双眼，也褪去了静谧的黑色。只留一句“两日后便带你走。”转身闪至了异空内，刚自裂口跃出，帝君凝法于苍何之中，一个利落的剑花挽起，竟是那剑锋起势后狠狠刺在自己心口之正中，回鞘这瞬间，帝君两口黑红的血液喷出，立在原地，慢慢等周身红气散尽。他越发冷漠，不知在想什么，只似乎这剑伤于他，没有丝毫影响。可帝君诚然是疼的，他揉了揉胸口，楞楞地看着那略为深刻的伤痕，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