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12）心灰意冷

　　目送两人离开后，苏雨霏在易烊千玺的病床边轻轻坐下。望着床上昏睡的少年，思绪不禁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他们才十岁左右。而那天晚上，下了易烊千玺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因为，那场雨，送走了他的妈妈，也熄灭了少年炽热的心。

　　那是一个夏天的雨夜，苏雨霏正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密密的雨帘，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和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有些纳闷，父母在外地管理分公司的事务，今天晚上不可能赶回来。会是谁呢？

　　她踮起脚尖，从猫眼望着外面。看见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摇摇晃晃的身子靠一只手支撑着才能站稳。

　　看清楚来人，她急忙开了门，惊叫出声：“天哪，千！怎么是你？！”

　　苏雨霏连忙把易烊千玺拉进家里，这时才发现，少年的全身都被倾盆大雨淋湿了个透，脸颊上漾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急忙拿出曾经表弟留下的干净衣物让他换上，拿来毛巾让他把头发擦干后，又端来一杯热水递给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千……能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少年端着杯子喝水的手顿了顿，刚刚平复的眼眶又急剧变红。正当苏雨霏犹豫要不要再问下去的时候，他哑着嗓子，娓娓道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妈妈走了……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她和我爸吵了一架，我在屋里听见客厅里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我听到妈妈的一句话，‘既然你不支持我，非要拦着我，那么我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听到这句话，我眼眶一热，连忙冲了出去。我看见满地的碎玻璃和碎瓷片，披头散发的妈妈拖着很大很大的行李箱跑出了家门，消失在了密密的雨帘中。但爸爸竟愣在原地，没有任何挽留的动作。

　　“我想都没想，就跟着她冲了出去。但是我没有带伞……雨太大了，太大了……大到我的视线很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妈妈的身影。不一会儿，我就失去了她的踪迹。我不想回家，我爸他逼走了妈妈，我不想看到他……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就到你这里来了。”

　　他的鼻音很重很重，让苏雨霏不能确定，他是因为被雨淋而感冒，还是这几近崩溃的情绪。

　　“千……”苏雨霏看着他黯然的神情，想安慰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咚咚咚……”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打开了门，一个举着伞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倾盆而下的大雨中。

　　“易叔叔……？”

　　“我来找千玺，”他沉闷的声音使人感到有些畏惧，就连苏雨霏也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在你这里吗？”

　　“……”苏雨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对他说了实话。看着他拉着易烊千玺远去的背影，她的心，好疼，好疼……

　　那一晚，他们两人好像突然长大了。懂得了，不是所有人都会陪在你身边，不是所有事都会如你所愿。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妈妈，也是在父亲的严格规定下，那个热爱音乐和街舞的少年也不复存在。

　　他沉闷了许久，终于在上了初中之后，和王俊凯他们熟络起来，在他们的陪伴之下，也重新开朗起来。但是他自己清楚，有一份梦想被父亲埋在心底，无法挖掘。

　　这一次表演，他终于在苏雨霏的不断鼓励下，勇敢地踏出了这一步，这找回梦想的一步。但是他永远都不会想到，父亲居然一直在监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父亲都知道。回家看到父亲的眼神，想起排练和表演时总是擦肩而过的人影，他什么都明白了。但，他不甘心，于是尝试和父亲谈判，期盼父亲能够支持自己，尽管可能性很渺小，就如茫茫宇宙中一颗小小的尘埃。

　　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少年倔强的心，还是抵不过父亲威严的话语和皮鞭。皮鞭打在身上发出的声响，在他听来并不是打在皮肉上的清脆响声，而是如玻璃一般的破碎声。

　　心，碎了呢。

　　不想再挣扎，不想再醒来，和自己已经冰冷的梦想和心，一起坠入黑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