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期待

凤仪殿。

九姑坐在床前，双眼通过的看着于卿，

九姑“小姐，就算九姑求求你了，你吃点东西吧，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小殿下，小姐，九姑求你了……”

于卿闭着眼睛苦笑了一下，暗暗咬牙。

末儿“娘亲，”

末儿不停的拍打着殿门，想要进去。

于卿“咳咳，”

于卿听见末儿的声音，眼睛微微一怔，竟挣扎着爬了起来，抬头看着殿门，一下子将面前的水杯打落在地，厉声说道，

于卿“让他走，让他走，我不要见到他，让他走！”

九姑“小姐，”

九姑急忙扶住她，点头道，

九姑“好好，我这就送小殿下离开。”

说着，她急忙走了出去。

末儿听着里面的声音委屈的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九姑，

末儿“九姑婆婆，娘亲这是怎么了？”

九姑俯身摸了摸他的头，

九姑“娘娘没事儿，她只是这几日身体不好，所以，小殿下先回去吧，可好？”

末儿“是娘亲肚子里的小宝宝淘气了吗？”

九姑红着眼睛点头，

九姑“是啊，所以小殿下让娘娘好好歇息吧。”

末儿“嗯，”

末儿转头看了一眼殿门，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至晚间之时，沈恪终是走了进来，他站在那处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于卿，拳头暗暗收紧，

沈恪“听闻你这两日什么都不愿吃，怎的，是当真不想活了吗？”

于卿慢慢睁眼，挣扎着起身抓住他的衣角，

于卿“他如何了？”

沈恪暗暗咬牙，在她面前坐下，接过一旁的宫人递过来的碗，舀了一勺稀粥放到她嘴边，

沈恪“吃了它。”

于卿转头，又问了一句，

于卿“他呢？”

沈恪手上动作一顿，将那勺稀粥一下子塞进她的嘴里。

于卿“咳咳，”

她趴在床边猛的咳了起来。

沈恪“不许吐出来，”

沈恪眯眼说了一句。

于卿急忙一收，慌忙的将那口稀粥咽了下去。

这般说着，他突然从袖中扔出两个箭头，重重的落在桌上，发出沉沉的声响。

于卿转头看着那两个箭头，倒勾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她鼻尖一热，嘴角微微颤抖起来。

沈恪“他还活着，”

沈恪低声说了一句，又送过来一口稀粥。

于卿闭着眼睛松了一口气，终是边流着泪边将那碗粥慢慢咽了下去。

沈恪抬手欲为她擦去嘴角的汤汁，但手还未碰到她，她便趴在床边不停的呕吐了起来。

他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于卿渐渐安静下来，趴在那处一动不动，忆及过往，只觉得自己有一日，竟活得如此可怜又卑微。

这般说着，她趴在那处呜咽着哭出了声来。

沈恪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抬手欲抱住她，却还是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许是因着好几日未曾歇息的缘故，她吃了粥之后便缓缓睡了过去，沈恪在那看了她许久，这才慢慢离去。

那殿外的杏花树下如今落了不少叶子，踩上去的时候发出一阵阵碎裂的声音。

他在那处站了许久，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微微愣神。

九姑“陛下，”

九姑突然在他身后唤了一句。

沈恪转身，

沈恪“是你？”

九姑点头，慢慢跪了下去，低声道，

九姑“奴婢今日，斗胆请求陛下，放过娘娘和楚公子。”

沈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恪眯眼。

九姑“我知道，”

九姑低声说了一句，大有不怕死的模样。

九姑“我陪了小姐二十多年，从她出生开始我就陪着她，如今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疼爱她，”

九姑静静的说着，

九姑“小姐性子刚烈，至情至性，最是不服约束，就连当年将军和公主都说，小姐是一匹野马，任何人都绑不住她，陛下，你也不可以！”

沈恪咬牙，微微转身，随后道，

沈恪“我不想绑住她，我只想她留在我身边。”

九姑“可是陛下，你想要留住她的方式太过疯狂了，你毁了她所有的希望和信念，这一路走来，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逝去，越发的沉默寡言，心中着实心疼……，

九姑你可知道，楚公子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九姑又说了一句。

沈恪甩袖，脸色有些不好，

沈恪“朕不想知道。”

九姑“楚公子，是小姐在那片大漠中最初的期待，大漠苦寒孤寂，是他点燃了小姐对玉门关之外的向往，那时小姐还小，日日趴在墙头等他归来，

九姑他陪她长大，陪她勇敢，陪她快乐，教会她热爱，楚公子，就是小姐最初的信念，如师如友，如父如兄……”

九姑“你现在看到的小姐，她的灵魂里有一半都是楚公子的影子，陛下，”

九姑抬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九姑“如果楚公子没了，小姐，就真的没了！”

沈恪身子微微一怔，有些震惊的转头看着九姑。

九姑“这份情感无关情爱啊，陛下，在那时战乱之中，小姐神识全无，却还是没有忘记为你挡刀，你就应当知道，她有多爱你，可她知道，自己亏欠楚公子太多了，”

九姑哭着抬头，

九姑“这么久了，奴婢看得见你和小姐之间的点点滴滴，奴婢知道，你们心里都有对方，只是，身上的担子都太重了，陛下……，放过小姐，也放过你自己吧。”

沈恪站在原地，眼睛渐渐红了起来，过了许久，他终是低着头沉默着走了出去。

那道背影，着实薄凉，也足够孤单，这或许，就是一个帝王最大的悲哀吧。

第二日一早，沈恪下了朝便直直的去了凤仪殿，于卿这厢一看见他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拉住他的袖子道，

于卿“他怎样了？”

沈恪低头看了她那通红的眼睛一眼，转身去摆弄桌上的东西，

沈恪“先吃饭。”

于卿咬牙，一下子将桌上的东西悉数打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末儿“娘亲？”

末儿慢慢走了进来，有些惊吓的抬头。

于卿转头看着他，突然扔了一个杯子过来，在他的脚边碎开，厉声说道，

于卿“出去！”

末儿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九姑上前，眼疾手快的将他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