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生死了,就死在尤崎面前,因为意外。之后几日,那个不相识的女生几度出现在尤崎的梦境,用一种怪异的姿态像尤崎宣泄着自己的怨恨。
死去的少女用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喉咙,说出连声音都称不上的话语,传达着无名的怨恨。因跌落而折断的双腿无法再舞蹈,学生的制服而已被鲜血沾染,在昏暗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妖艳。
梦境中,少女用手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楼梯下爬来。不过她终究没有爬上楼梯,在快接近楼梯口的时候,死去的女生突然抬起头,用乌亮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尤崎,仿佛在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当然,这是梦境,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
而在梦境中,尤崎记得自己始终站在楼梯口。但自己是背着光的,所以当时的她是什么表情,尤崎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尤崎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没有露出半分惊恐。在现实中她都不曾惊恐、或者畏惧过。而现实,往往会更加荒唐。
发生不幸后,同学们对尤崎的态度急转直下。虽然先前被排斥,但多少还能与他们进行基本的沟通。就比如传递作业什么的。
但现在,大家都在像厌恶乌鸦或者尸体般的避开她。即使是先前表现出善意的班长直纪,也根本不敢与尤崎四目相对。而其他同学,在经过她的座位到后面的柜子里拿东西时,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的。或者索性绕一个大圈。
无聊,相当的无聊。看着同学们不加掩饰的笨拙行为,尤崎不断在心中吐槽着。
当她回想起键之前说过的“请融入这个班级。”这样的话,尤崎又愈发觉得的这个班级比她想象的更为扭曲与无趣。不过再怎么觉得可笑,尤崎也笑不出来,她从来不是那种爱笑的女孩。
虽然有在之前的学校被评为“笑起来会很可爱的女生”“高岭之花”之类比赛的第一名,但尤崎最多也只是会冷笑。不过……对于目前的班级,她连冷笑都不愿意。
所有人都在畏惧她,就连那个像是提线木偶般的老师,在走廊里与她相遇时,也会毫不遮掩的把恐惧写在脸上。明明是成年人,却连自己的情感也控制不了。
虽然是场意外,虽然很难以让人接受,但同学们前后的变化还是太大了。尤崎始终不能理解这些人。当然,在畏惧之余,尤崎也在他们瞳孔中看见了仇恨以外的感情。
那大概是……仇恨?
前几天进班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看起来很文静的短发女生一看到她,就颤抖的拿起了美工刀。那双纤细的双手握着刀把,把明晃晃的刀尖对准她。可当尤崎注意到这个女生,并回以目光时,女生又颤抖着低着头退缩了。
畏惧,还有仇恨么?虽然模模糊糊的知道这种感情,但尤崎还是不能理解。
仇恨这种东西是没意义的,只会不断延续下去,最终害人害己——小时候,母亲这么和她说过。
几天之后,被畏惧的情况得到了改变,但取而代之的事漠视——尤崎发现自己被无视了,就像空气那样。
回想起那天早上发生的事,尤崎仍旧觉得有些恍惚。
来到教室后,直纪就突然的把她叫了出去。
“对不起。”班长是这么说的,“真的,很对不起尤崎同学。但是请你忍受一下。”
班长说的很诚恳,身段也放得很低。甚至尤崎可以断言,如果要以让她下跪为答应条件的话,班长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在说完后,直纪又对她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最后却摇摇头回到了班级。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看着女生离去时并不高大的背影,尤崎心中充满不解。直纪这么做似乎都是为了班级,可这个班,究竟值得做到这一步么?
在那以后尤崎就被边缘化了,不过从结果上来说也不错。即使是在课堂上睡觉,或是随意涂涂画画什么的,也不会有人来管她。
不过……总感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键那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教室、不在图书馆、就连在天台,也看不到男生的影子。
这两天的天很澄澈,傍晚的云也很漂亮。键完全没理由不在天台。
………………
放学之后,尤崎并没有立即回家。她打算去找直纪。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虽然女生是极为诚恳的朝她道歉。但在她的眼底,尤崎还看到了一抹无奈。
就好像一切的一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在不是班级的地方,她们俩还能够说上话。尤崎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