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不，我们在这里做个了结。”

　　侯凛说道。他之所以能和莫向川这么看上去其乐融融的一起吃饭，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他没有趁手的武器，并且莫向川先发制人把他的能力夺走了。

　　莫向川自然是不想杀人，侯凛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奇妙感觉，他想要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诶诶！”季广陵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手枪。

　　“开玩笑的。”侯凛瞥了季广陵一眼，后者还紧张地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侯凛拿着泡面桶去接水。莫向川面对着季广陵悄悄对他说。“没事，我的能力压制他。”

　　“嗯……”季广陵有点心不在焉。他们俩倒都是不愿意杀人的类型，可是侯凛会不会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大宝剑就不知道了。

　　“总之，现在先休战吧……”

　　……

　　半个小时前。

　　被层层包围的冉璐正在尽力寻找着叶森能力的突破口，也试图以把颜料泼到叶森身上的方式将他拉入二维世界，但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就杀了你。”叶森把白霖轻放在地上冷冷说道。

　　这家伙还真是棘手。冉璐的短刀折断了，被包围的她来不及继续制造武器，无奈之下只好躲进了墙壁里。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叶森眼神一凛，冉璐所处的空间竟然变成了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能力能够影响到二维空间？面前是未知的危险，出去又会被包围，冉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叶森拾起冉璐掉在地上的马克笔，在他这里是可以清楚看见墙上的冉璐的。他在墙上冉璐的位置画了一道，黑色的墨迹顿时消失，在二维世界里幻化成了一支箭，朝眼前全是黑暗的冉璐飞去。

　　冉璐无法看到叶森的攻击，箭正中左手臂处，血流了出来。冉璐皱眉忍痛拔出了箭，捂着伤口，不得不从二维空间里走了出来。

　　分身早已气势汹汹地在那里等着她，一出来就像饿了好几天的猛兽一样扑向冉璐。冉璐的摸了摸裙子上的口袋，随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马克笔不见了——是掉了吗？那可是我用来制造武器的啊！

　　没有武器的冉璐只得凭感觉躲避攻击，可在叶森的指挥下，分身的手段变得越来越凶狠，冉璐身上的伤也在不停地增加着。

　　要死在这里了……吗？

　　冉璐还没有放弃。瞅准时机夺下了其中一个分身的匕首后，她看到了叶森的真身。不顾重重阻拦，她径直朝着叶森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叶森一挥手，分身又增加了几个，全部围在他身边保护。但分身始终都是烟雾幻化而成的，为求活下去的冉璐爆发了全部的潜能，跳进墙壁，凭直觉和出色的方向感移动到了叶森身后再出来举起匕首。

　　“叮铃铃……”

　　不知从哪传来了铃声。

　　冉璐的动作停了一秒，就在这一秒内叶森已经回过头来，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

　　冉璐急忙躲进二维世界，再进入时周围却不是一片白或一片黑，而是来到了一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外。

　　“这是哪里？”

　　冉璐犹疑着推开门，消毒水的味道传来。屋内空无一人，桌子上静静地摆放着一本笔记本，看样子像是日记。她拿起笔记本翻开。

　　「四月二日。今天终于招募到了一名志愿者实验体，我的计划就要开始实施了。」旁边配上了一张蓝色长发少女的大头照。

　　「四月三日。基因提取成功。」

　　「四月四日。重组成功。等着我，何洛。」

　　「四月七日。我会创造出最完美的你，成为我的人吧。这太疯狂了，可为了你，一切都有意义，不是吗？」

　　「四月十三日。这是什么？我造出的是机器人吗？——她竟然没有任何的自我意识！我失败了，我怎么可能失败？」

　　冉璐看到这一页时睁大了眼睛。旁边贴的照片上，那粉色双马尾闭着眼睛的少女，不是她本人还是谁？

　　「四月二十日。路时宁因实验重复过多死亡。可恶。为什么！难道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你一面了吗？」

　　「四月二十二日。要做更多的实验，要造出你……我会努力……」后面是一串极其凌乱的字，逻辑不通。他是疯了吗？冉璐感到有些害怕，自己是人，怎么会没有自我意识？

　　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冉璐回头，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蓝发少女就站在她的身后。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她们两个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想起来了吗？”少女温和地微笑着。

　　“想起来……什么？”冉璐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虽然是十四岁，但是她前十三年的记忆竟然都十分模糊——她也是才意识到这一点。

　　“看着我。你觉得熟悉吗？”少女说道。

　　冉璐盯着她的眼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有一种奇特的想法，那少女才是真实的，而她不过是她的仿品，是“残次品”——

　　铃声再次响起了。那少女在她的面前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实验台上，旁边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摆弄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冉璐走过去，却发现无法触碰到他们。

　　“这个应该可行……。”男人自言自语着，配好了一瓶药剂。

　　一旁摆着个巨大的仪器，“冉璐”正泡在仪器里的不明液体里。真正的冉璐看到此情此景，回忆突然排山倒海般涌来。

　　人造生命？真是可笑……我不过是个失败品。而你，尽管是为了所爱之人，但做出如此残忍而疯狂的事情，我们的罪孽到底谁更深重？

　　冉璐不禁笑出了声，但眼里却含着泪水。她这才知道，她的所有记忆，都来自于她的“本体”——那个叫作路时宁的人。

　　她仅仅是个第一次实验失败的废物，被仿造出来，代替她活下去而已。

　　这样的我，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你就是你。”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不是任何人，你不是我，你就是你。尽管你是所谓的‘失败品’，你也仍旧获得了他人的爱，不是吗？”

　　那个声音轻柔地安慰着她。

　　“我只能说这么多。你或许会意识到这个游戏的真相……再见了。”

　　幻境消失了，冉璐回到了三维世界。叶森的匕首已经插进了她的胸口。

　　但她的嘴角，却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