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闻言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微微思索。阴阳家与帝国结盟,流沙与帝国合作,说来他们也算是盟友,盟友也就是朋友吧。
少司命抬头看着白凤,正对上那双冰凉如玉的眸子,她缓缓点头。
白凤嘴角微微一勾,藏起一抹不留神跑出来的笑意,从怀中拿出前些天买下的那只镯子。
镯子用一块纯白的绢帕包了起来,少司命不知里面是什么,疑惑的看着白凤手中的东西,以为会是什么合约或是盟契。
白凤打开绢帕,露出那只精巧漂亮的银镯子,递给少司命。“这算是今日为你救下他的谢礼。”
少司命一愣,没成想白凤会送她礼物,一时间不知所措。礼物?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吧……上一件礼物还是那个少年送她的一对儿铃铛。抛却冷面杀手这个称呼,她今年不过十六岁,是女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也还是喜欢那些精巧新奇的首饰的。
白凤见少司命没有动作,以为她并不信任自己,便开口:“我没兴趣伤害你。”
少司命缓过神来,接过镯子,日光下镯子上嵌着的紫玉熠熠生辉,好似某一年春日中散落的一个温软午后,绵长却遥不可及……
“不戴上试试?”
少司命听话地伸出右手,戴上那只银镯子。
白凤注视着少司命的动作,却不小心窥到了藏在千山之后的那抹素净雪色。少女手指柔若无骨,手腕从衣袖间露出来像极了不经意留下的一道雪光。银镯子光亮轻巧却也只能是腕上配饰,镯子上铃儿叮当更为沉寂的天山暮雪添上些俏皮。
白凤没来由的慌了神,脸上竟还有了些微微的烫。
少司命开心地看着腕间的镯子,收到礼物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那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阴阳家的杀手,什么阵营啊流沙啊她都暂时搁置在一旁,心中被轻盈的喜悦一点点填满,像个年少的孩子。
她伸出手满意地看了看,本想叫白凤品评一下,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身份,顿觉有些失态。
白凤看不出那么复杂的心里活动,只清楚地感受到她眼睛中泛着些清澈的光,好似日光下的那块紫玉一样莹莹夺目,虽然面上看不出笑意却将欣喜都满满盛放了眼中。
白凤掏出一条绢带,缠在少司命受伤的左臂上:“记得回到阴阳家时上些药。”
少司命一愣,终究没有躲开。
“那镯子很衬你。”白凤开口。
凰鸟低声鸣叫。白凤低头看着它,爱怜地摸了摸它的翅膀:“不如……我们将它埋了吧。”
凰鸟晃了晃脑袋,以示赞同。
少司命忽然没了方才那般喜悦,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白凤没用内力,拿着树枝一点点掘土——他不想让他们那么快分离。
凰鸟张开双翅,死死护住鸾鸟,生怕谁人伤害它。盛夏日光灼灼,似是晒化了这两只洁白的鸟儿,只余下一滩晶莹透彻的雪水……
……
白凤挖好土冢,看向凰鸟。凰鸟起身,抖擞下翅膀,转过身去,不愿面对那方坟墓。
少司命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被触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当年的他,也一定很伤心吧。
少司命看着白凤筑好土冢,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便走到土冢旁,俯下身子。
片刻,一株秋兰缓缓生长,舒展开它嫩绿的枝叶,少司命输入内力,不一会儿秋兰绽开柔嫩洁白的花瓣,灿烂地开放,宛若空中蹁跹舞动的一对白蝶,美丽动人。
“秋兰……长生”白凤内心不禁动容。
凰鸟看见风中摇曳的那抹纯白,发出了不住哀鸣。
少司命没有缘由的感到悲伤,不仅仅是为了白凤 ,为了两只鸟儿的爱情,也是为了自己,她隐隐觉得冥冥中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无论多努力都总是抓不住抓不牢……
熏风穿林,二人一鸟各怀心事,沉默在一片林叶交错的声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