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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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凤九疗伤之后，东华就整日闷坐在寝殿内，九儿为他受了太多苦了，白浅说的对，自己既然给不了九儿想要的生活，那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段情，就让他来当这个狠人吧，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罢，只要不再让她受伤，自己可以默默的守护这只小狐狸就好。

   “司命。”

   身外东华的下属司命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他这位帝君自小殿下走后脸色一直就很难看，每回叫他来都准没好事。问:“司命，”

    “青丘女君白凤九飞升上神，各地神仙都在赠礼，太晨宫也要给女君一个好礼。”

    司命依然低着头，“不知帝君要赠何物？”

    东华背对着司命，无人能体会这狠心把她推走的感觉，他的声音略带颤抖，“她也到了该婚嫁的时候了，传下去，本君赐婚青丘女君白凤九与西海二皇子叠风。”

    司命猛的抬起头，“帝君……这不好吧。”

    东华厉声训斥道:“怎么，你如今已敢不听本君的话了？”

    “小仙不敢。”

    “退下吧。”东华感觉自己的心被切成两半一般，原来这诛心之痛这般强烈。这样，她应该才会恨他吧。

青丘

  司命在狐狸洞外着急地喊着:“小殿下，小殿下！不好了！”因着凤九时不时被她姑姑白浅叫上九重天来陪阿离，她也顺便去看看这八卦三人组来问问帝君的近况，也跟他们说自己不喜欢女君这个称号，故司命他们都还是叫凤九小殿下。

  凤九今日本来想去找苘熙玩的，被司命这么一喊，好心情都没了，有些炸毛地问:“司命，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啊？可是帝君找我？”

   “小殿下，帝君要给你和西海二皇子叠风赐婚。”

   赐婚……他当真那么绝情吗？凤九忍住眼中的泪水，“司命，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他们的情，就让他们自己来解决吧，“小殿下，帝君现如今在太晨宫，小仙也只能帮到你这里了。”眨眼间，凤九就化作一缕淡粉的仙泽去往太晨宫了。

她来到太晨宫宫门前，却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凤九略带哭腔地说:“青丘女君白凤九，让我进去见帝君。”

  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女君见谅，帝君方才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太晨宫。”

   凤九在门外大喊，“帝君，帝君你放我进去，你说过，你喜欢凤九，可又为何要给凤九赐婚？在凡间的两年，帝君还看不出九儿的真心吗？”

   司命赶了上来，“二位通融通融，这位是青丘女君，二位何必如此为难呢？”

   奈何那两个侍卫平日帝君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帝君不让人进来，那他们是肯定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这太晨宫的，“女君，请回吧，帝君说了，不见客。”

   怎料凤九直接跪下，“告诉帝君，他不让我进去，那我就一直跪着。”司命也是很无奈，一头是自己的主子，另一头是自己的好朋友，两边都不能得罪，无奈的甩了甩袖子，“小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虽嘴上这么说，但司命还是把话原封不动的与他的主子讲了。哪知东华只说了一句，“她想跪便让她跪着。”在司命临走之前，他又说，“若是她跪到戌时，就早些叫她进来吧，别着凉了。”东华知道她性子傲，九儿若是见不到自己，怕是会一直跪着吧。

   “是。”司命心道:两人心里都有着对方，却因天命相隔，真是孽缘啊。

   凤九在跪着的时候想了很多，她想起在凡间的种种，她不信，东华会将自己推给他人，她更不信，他会在这一千年间就不喜欢她了。

   跪了差不多一整天后，凤九走进太晨宫，一千年过去了，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她路过以前做宫女时修剪过的桃树，这桃树竟横生错节，明显是很长时间没被人修剪过了，凤九心疑，现在太晨宫的宫女都不做事吗？

   凤九走到东华目前，东华正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不知女君找本君有何事？”

“帝君为何要赐婚于凤九，凤九心属谁，帝君难道还不知道吗？”

   “本君一千年前就对女君说过，当断不断，害人害己。”

   凤九看着东华漠然的眼神，双眼已是红了，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可是帝君也说过，你喜欢我。你也说过，凡间的两年你不会忘记。”

   东华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他多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告诉她自己的真心，可是，他既心意已决来当这个恶人，那就要当到底，当到九儿恨他为止，这样对她，对四海八荒都好。“本君也说过，凡间那两年不过是渡劫，女君没必要记在心里。”

    凤九幻出一串铜铃，两个金黄的铃铛旁还挂着一只箭头，稍微动一动都可以发出清脆的声音。“那这个呢？帝君可曾忘了？”东华看着眼前叮当响的铜铃，也不知道这小狐狸是怎么养的，这是他随手一幻的东西竟被她养得有几分灵气。

   “这铜铃不过只是一个本君随便幻出来的，有什么好纪念的。”

  “虽没什么用处，可这铜铃也是帝君的东西，如今就还给帝君吧。”

   东华听到后心中也是一惊，据司命所言，凤九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个铜铃，现在还给自己，想必是自己令她太伤心了吧。“本君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女君就帮忙扔了吧。”

   “你说什么？”凤九终是崩溃了，她为他挡箭，为他断尾，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儿戏吗？他在承天台前说的话，是为了打发她才说的吗？她辛苦了那么久，他就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吗？

  “帝君……当真如此绝情？”

  东华只是说了两个字——不错。

   凤九跑出宫殿，她哭了，哭得很大声，自己为了他要死要活，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时，一位白衣女子走了过来，矮身行礼，“凤九女君。”

   凤九胡乱地抹了抹眼泪，“你是何人？”

   “回女君，魔族姬蘅。”

   “你找我有什么事？”

    姬蘅满面笑容地说:“帝君不日就要与我大婚了，听帝君说女君的性子跟容貌很像我，所以他才偏纵女君，但是我们要大婚了，还想请女君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大婚？”姬蘅点点头，“不错。”

    姬蘅转身离开，勾起满意的笑容。

凤九一路哭着走到左荒的无忧河，这里竟开满了凤尾花。凤九摸着指间的铜铃，原来，你对我的种种好，都不过是看在我像她的份上，现在你们大婚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他在凡间，在九重天，在若水河畔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为了他下凡，断尾，而他只是当作在看戏吧，为什么她苦苦央求待在他身边，他却一次次推开她，她爹求他娶自己，他怎么也不答应，却转头去娶那什么魔族姬蘅。

自己毕生所求的，不过是在他眼中，能看到她的影子。

她累了，不想再他后面追着他了。从前她不相信他们没有缘分，可能是因为失望得还不够彻底吧。

两千多年的执念，就此放下、隔断，是否会有眼泪倾洒，以为祭奠？只是不知，当风云淡去，当他仍在无羁岁月间穿行，与她偶有擦肩，这曾开天辟地的神尊，是否还能记得，昔日卧于他广袖之间，额头一朵凤羽花的小小红狐？那统率上古神族的青丘女帝，是否还能记得，昔日他为她摘下，指尖一串佛铃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