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娘

京郊的驿站旁，简陋的茶棚里，几个商贩坐在长条板凳上，围坐在一张木桌。喝着一瓷碗盛的茶，谈论起南边的战事。

李旭是一名倒货郎，经营青水县和莆田县的货路，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茶棚自从开业以来，他是路过此处都会停歇喝碗三文钱的茶的，和茶棚的老板茶娘也算得上熟悉。

茶娘长得貌美，要不是脸上有一道刀疤，真是倾城之颜，煮得一手好茶，为人也和善，就是身体弱，脸色难见红润。

自半月前才在这儿起了间茶棚，整日就坐在茶棚前，望着南边的来人。问她在等谁，她都会笑着应一句“等我家阿郎回来，他出远门了，我在这儿等他。”

今日，李旭路过茶棚，坐下刚打算买茶，却发现平日里，都在前面招呼，坐在茶棚前的小板凳的茶娘不见人影，往茶棚后头的灶头走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在那儿煮茶，茶娘不见踪影。

李旭给了老伯三文钱，疑惑问道“老伯，茶娘呢？”

老伯接过钱，拿碗给李旭盛了一晚茶，回话：“前几日，她匆匆忙忙把茶棚卖给我，就跟着一车队往南边去了。”

李旭接过碗，哦了一声，端着碗到茶棚里找位置坐下，听人聊话。喝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刺激到味蕾，李旭皱了下眉，觉得还是茶娘的茶中味。

“你们都听说了吗？”一位留着八角胡子的中年人神神秘秘地开口“我从南边那回来，听说南邕城被攻破了，一城的百姓都被杀光殆尽了，没一个活口。”

“大哥，你的消息落后了，月前朝廷那边派的骠骑大将军出兵，已经把南邕城夺回来了”一身短打的壮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是可怜骠骑大将军被小人暗害，中了毒，没救回来，几日前身逝了。”

“骠骑大将军可惜了，哎。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少年英才，还是一痴情子。”

“谁说不是呢？凌烟姑娘纵然才貌双绝，可还是一红尘女子。骠骑大将军却连公主都不要，只求娶这位花魁。”中年人应和道。“最终大将军也美人得抱，娶上了凌烟姑娘。”

李旭接话道：“大将军对凌烟姑娘那是真真切切的疼爱呀！我可听说了，两人相见的第一次，大将军就给凌烟给赎了，安置到自己名下的一间大别院，娶亲当日，给备了整整十里红妆呢。”

“是呀！是呀！不过凌烟姑娘也是个好的，卖艺不卖身的。”壮汉啧啧地说道“要不是家道中落，给自己大伯卖到青楼，也算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了，而且她家的茶那叫一个绝！凌烟姑娘可是得了家传的。”

“那可是连皇家都赞誉的茶，当然好饮。”中年人摸了把胡子，有些得意“我可是有幸喝过一盏的。”

一个青衣少年却突然愤怒咬牙切齿道：“什么姑娘，呸！一个贱女人，本性难移，枉费将军一片痴心。”

“小兄弟，此话怎讲？”几人看向少年，疑惑出声。“凌烟姑娘自从被将军赎了，可是与将军恩爱有加，京城有名的一对爱侣。”

“呸，大将军领命出征守家卫国，离京不过三日，那凌烟就不守妇道，和一个男人苟且，老天有眼，让这对奸夫淫妇被将军的大嫂当场抓获，动私刑打死了。”少年愤恨地说。

“此话当真？小子你可莫要捏谣。”中年人瞪大眼珠，急忙问道。

少年不屑地呸了一声“小子我行走江湖有年头了，做不来捏谣此等下作之事。此事京城之人无人不知，你们进京一问便知。”

恰巧老伯煮好了一锅茶，闲来无事走回茶棚。听他们说起这事，也搭嘴说了句“真的，那凌什么的尸体还被将军府的人丢在不远那边的乱葬岗里了。”

“真是.....哎!”中年人叹了叹气“真没想到，凌烟姑娘我也有幸见过，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丑事。”

“她那是本性难移，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恐怕只是为了抬高身价吧！如今被发现偷情，活该被打死！扔在乱葬岗做个孤魂野鬼！”

“该！大将军对她这般好，她竟然趁将军出征干出这种丑事。”旁人纷纷应和，李旭也跟着义愤填膺道。“就该活活打死！”

众人喝完茶得起身收拾行囊离开，还未喝完茶的，继续边喝茶边聊话，还有人和老伯嘟囔了句茶味不好，要不要降降价，只是前个话题不再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