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70

君陌离慌了，砰砰的敲门，“楚楚，你听我说……”

屋里，楚歌清冷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皇上日理万机，早些休息吧。”

皇上，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无比刺耳难听。可偏偏就是这两个字，把他所有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难以启齿。

敲门的手抬起，终又无力的落下，转身，“摆驾，昭平殿。”

赵方岚回到昭平殿，看着冷冷清清的宫殿，再回想楚歌的清月宫，两厢对比，实在不能看。

不过一想楚歌那样的表情，分明不知道自己入宫的事，真是愚蠢。这样笨，如何与我斗？

“皇上驾到！”屋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接着是宫女太监们慌乱下跪行礼的声音。

赵方岚欣喜无比，没想到君陌离这么快就会再次来昭平殿。

君陌离走进来，赵方岚赶紧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君陌离并不理会，怒气冲冲的一脚把旁边桌案踹倒，说：“赵方岚！你给朕记清楚你的身份！朕让你进宫，不过是因为你的父亲，因为朕需要安抚朝廷大臣。你最好给朕老实一点，不要出现在皇后的面前！今天的事，不要有下一次，不然，你就在冷宫里度过余生吧！”

甩下这一段话，君陌离不再管脸色变得苍白的赵方岚，拂袖而去。

赵方岚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冷。

走出昭平殿，身边的宫人看着君陌离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圣上是去清月宫？”

君陌离摆摆手，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楚歌靠在门后，一瞬间心里念头百转千回。

他说，宿在御书房，是骗我的。

他还说，此生只娶我一人，也是骗我的。

那他说爱我，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娘娘，娘娘！”青萝着急的拍门。楚歌站起身，拉开门，“青萝，我的阿离，他骗了我。”

青萝看着楚歌的样子，心里心疼不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懊恼的说：“娘娘，青萝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皇上待娘娘是宫里人都看得见的，绝不会是假的。纳妃，或许有什么苦衷呢？”

楚歌苦笑了一下，“苦衷？有什么苦衷不能告诉我？就连赵方岚进宫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大抵根本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会体谅他，理解他。”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说只娶我一人的誓言根本不可能。只是这半年的甜蜜生活让我忘记了，他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阿离，他是这天下的君王。”

“今日有贤妃，以后就还会有德妃，淑妃，良妃，将来，数不清的女子会把这后宫填满。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青萝看着悲伤的楚歌，心里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嘴巴嗫嚅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隔着门，两个人默默糊糊的声音出来，不轻不重的砸在楚歌的心上。

“皇上，既然臣妾已经进宫，为何要对臣妾如此冷淡？”

“朕已经告诉过你了，记住你进宫的原因。来人，把她给朕拉出去。”

“皇上难道就不怕臣妾把一切都告诉皇后娘娘？”

“朕问心无愧。”

赵方岚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那冬狩猎场的时候，那些刺客到底从何而来，臣妾认为，皇后娘娘应该比较感兴趣。”

楚歌心里咯噔一下，冬狩猎场？刺客？听赵方岚这话似乎另有深意？

楚歌屏住呼吸，凝神倾听，屋里的对话仍在继续。

赵方岚扔下那句话以后，君陌离显然有些急，但仍然强装镇定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方岚盈盈一笑，“臣妾不过是想得到皇上垂怜，诞下皇子，为皇室延续血脉，别无他求。”

君陌离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不可能。”

赵方岚也不慌，不紧不慢的说：“当时冬狩猎场出现意外，皇上英雄救美，为皇后娘娘挡箭，挡虎爪。相信皇后娘娘就是因为这个，才死心塌地一定要嫁给皇上的吧？”

“可若是皇后娘娘知道，那些刺客全是皇上安排的，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一出排好了的戏，是皇上为了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为了皇后娘娘能完全相信皇上一片赤诚真心。不知皇后娘娘作何感想？会感激？感动？臣妾真是好奇呢！”

“啪嗒！”屋外突然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谁？”

君陌离推门出去，看见地上的盘子和碎片，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把抓过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几乎是吼出来的问：“刚才谁来过！”

小太监何时见过君陌离发过这么大的火，怯怯的回答：“回皇上的话，方才皇后娘娘来过，端着一碗阿胶粥。就在刚才，娘娘又跑出去了。”

君陌离火急：“不是说了不让人打扰吗？”

小太监吓得赶紧跪下：“皇后娘娘执意要进去，奴才拦不住啊。”

君陌离顾不得去治他的罪，急急忙忙的向着清月宫过去。

楚歌在听到赵方岚的话以后，已经拿不住手里的盘子，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一面用手捂住耳朵，好像这样就能听不见赵方岚说的话。

可偏偏那些话萦绕在楚歌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些刺客全是皇上安排的。”

“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是一出排好了的戏，是皇上为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

“为了皇后娘娘完全相信皇上的一片赤诚真心。”

阿离，原来，我所以为的那些过往，竟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我以为你愿意为了我不顾一切的为我挡箭。

可这一切，竟都是我以为而已。

这一切，竟是一场，你精心策划的，骗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