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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浅—流羽殿

神之牢

    次日,风浅与洛溟一齐走进流羽殿,那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宫殿”。

    与外界不同,大殿内壁完全被冰封了,冒着丝丝寒气,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摇曳着朵朵待开的雪莲。

    “你还记得。”风浅听见自己说。

    “这是你最爱的雪莲花,我种了五百年,终于要开了。”洛溟勾了勾薄唇,伸出右手,“我们的舞还未跳完。”

    “那么——继续吧。”

    风浅莲步轻移,任由他执过自己的手,开始旋转。

     .

    苍梧凰族有一支舞,名为《一世倾城》,专为夫妻所编,分作上下两曲。一曲在定情,一曲在完婚。

    她的舞技本就是族中最好的,千年前的那一曲《一世倾城》更是惊动了三界,她也因此获得舞后的美名。

    舞伴是他,神族天骄洛溟。

    一曲定情,他说:“千年后我来娶你,开满雪莲花的流羽殿便是彩礼。”

    “我等你。”她笑,然后覆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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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过天籁的浅笑在殿内回荡着,许是有着魔力,满殿的雪莲尽在此时绽放,殿中一红一白身影交错,时分时合,像是并蒂的彼岸花。

    曲终,她与他相拥。

    她收了笑,问:“我曾许你一世倾城,你又许过我什么?”

    “我许你命定三生。”他闭眼,放开了所有防御。

    “我想我可以杀了你。”右手中的匕首正对着他的后背,似乎只要再轻轻一刺,就能穿透其胸膛,催生出一朵妖艳的海棠。

    “你不会。”洛溟睁眼,静静看着她。

    “不,我会。”她嘴角微扬,收了匕首,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然而不是现在。”

    “你在等什么?”

     .

    在被神王沈渊屠戮后,苍梧凰族没落了,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余威足以震慑寻常宵小。归根结底,还是因其镇族之宝天心羽。

    “风浅,我要去挑战神王,你能借我天心羽吗?”这是苍梧山一别后他第一次来找她。

    风浅缓缓抬头,吐出一个字:“好。”

    可洛溟没能再还来。

    私自挪用镇族之宝,即便她是新任族长也免不了受罚。

    风浅不记得自己被神火灼烧了多少次,不记得多少次陷入昏厥。她只记得一句,刻骨铭心。

    洛溟将她从神树上放下来,替她疗伤。她问:“天心羽呢?”

    他面色一僵。

    他说他败了,天心羽被沈渊夺了去。可神王对她说:“风浅,你被骗了,他用天心羽与我换了黄泉珠。”

    他拿她的至宝与人交换,她在神树上受刑。

    .

    风浅不介意被他利用,一千年了,她只是在等一句话,一句他永远都说不出口的话。

    他毕竟是上神,放不下那份所谓的骄傲。

    如今,他问:“你在等什么?”

    “你猜?”她笑着回答。

    他摇头。

    “好了,我已嫁于你,苍梧凰族是你的了,这天心羽也是你的了。”她将那美丽得令人窒息的火红色羽毛抛给他,不带一丝眷念。“作为回报,你该保我苍梧凰族千年平安。”

    “好。”

    世人都说他们二人喜结良缘,唯有他们自己才知,从头到尾,只是一场交易。

    “听说你用长生扇换回了天心羽。”他问。

     .

    东华水族有种习俗,儿子若看上哪家姑娘了,父母便各自卸下五截指骨辅以深海沉母制成扇骨存于儿子体内,以其精华孕养成型。

    因其材质特殊,有养生救命之效,故名长生扇,堪比黄泉珠、长明灯等神物。

    每个水族儿郎一生只有一柄长生扇。

    洛溟曾送风浅长生扇,说是定情信物,风浅欣然接受。她答应他,她会好好珍爱它,像爱他一样。

    天心羽代表家族,长生扇代表爱情。她选择的是天心羽。

   . 

    “没错。”风浅嘴角一勾,“你用我的天心羽换黄泉珠,我为何就不能用长生扇换回天心羽?”

    “当然能。长生扇既已赠予你,你便有支配它的权利。”洛溟抬眸,微顿道,“我们去内殿吧。”

    他没有食言,流羽殿内的布置果然是曾经的她最喜爱的,可那已是曾经了。那台阶之数未能归元,他从来都没想过他们要回到从前。

    “这是什么?”宝盒中的珍珠是浅金色的,她最喜爱的颜色。金珠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忍不住好奇取出几粒把玩。

    “耀神珠,由旸钧之骨打磨而成。”他神色淡漠。

    珠子自指间滑落,在地上弹跳着,奏着哀歌。

   . 

    天心羽事件后他们之间的隔阂愈加地深了,再未见过面。风浅面上毫不在意,心中的痛却无处诉说。所幸还有他——旸钧,她才能坚持下来,好好打整族中之事。

    旸钧是金乌族太子,也住在苍梧山,乃是她的发小。

    旸钧是个很阳光的男孩,与她谈得极来。都说金乌是太阳化身,给予人世阳光,那旸钧就是她温暖的太阳。

    风浅从来都只把旸钧当作知己的,谁料长老竟向她下跪,求道:“为了吾族的存亡,请您嫁给金乌太子。”

    她沉默。

    即便她已用长生扇换回了天心羽,如今的苍梧凰族在神王的打击后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敌族侵扰。而金乌族也正需苍梧凰族的支持,且两族世代交好,素有联姻,想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她的阳光不能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她只说了四字:“以后再议。”

    风浅在等,她与洛溟已有了婚约,她只需再等一千年。即便他们冷战,可终究会好起来的,她相信。

    “可是……”

    “听不懂我的话吗?再议!”

    深夜,洛溟来找她,问:“风浅,你会嫁给旸钧吗?”

    “也许。”她想她的声音一定是沙哑着的。

    “你不能嫁他!”

    “为何?”风浅努力做出绝情的样子,冷声道,“就因为你觉得我爱你?”

    “是!”

    “旸钧是金乌太子,而你只是东华水族一个小分支的族裔!上神的虚名有何作用?”风浅背过身去,眸中水雾聚气成霰,“他能带给苍梧凰族荫庇,你能给我什么?所谓的爱?你的爱怕只在夕苑那里吧?”

    尽管只是作戏,夕苑仍是她过不去的坎,说这话时心中五味杂陈。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杀了旸钧?”洛溟偏着头问。

    “你敢!”她怒了,一掌掴在他脸上。她生平最痛恨被人威胁,洛溟这般无疑是触及了她的底线。

    洛溟没有说话,一个人走了。

    风浅对洛溟还是抱有一分希望的,不然也不会以此逼他放手。可洛溟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亲手打碎了她对他最后的期盼。

    洛溟真杀了旸钧。

    风浅慌忙赶至时就只见她的旸钧倒在血泊中,旁侧的洛溟一言不发。

    她以为她会放声大哭,或是疯了般打骂他,她没有。她只是抱着他的阳光回到神树下,无神地看着夕阳坠落,夜幕降临,黑暗吞噬一切。

    她永远地失去她的阳光了。

    旸钧的葬礼办得隆重,她没去。不是怕金乌皇与金乌皇后吃人似的目光,她只是怕见了二老后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与洛溟冷战的时候她也曾哭过,每当这时旸钧就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对她说:“风浅不哭,旸钧会伤心的。”

    她怎能让她的阳光伤心呢?她再不会哭了。

    下葬那天她躲在神树下,怀抱着神树沉沉睡去,梦里旸钧拉了她的手笑着说:“风浅,我们一起去看耀日上行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好”,梦,就醒了。

   . 

    旸钧尸骨被盗之事鲜有人知,知情者却对此缄口不谈,风浅也无从查起。

    虽早料到是他,心还是凉了半截。或许她不爱旸钧,可绝不允许自己的朋友受到无辜牵连,更别说是尸骨无存。

    风浅闭上眼,道:“你太狠。”

    “不敢,”洛溟弯腰将散落四角的耀神珠一一拾起,而后才用同样凄冷的语气道,“比不得你。”

  .  

    旸钧头七那天她去东华水族见了一个人——洛汐,洛溟的妹妹,同时也是唯一一个毙命于她手的人。

    风浅第一次杀人,杀的是洛溟仅存于世的至亲。

    “风浅你干什么?!”洛溟第一次出手伤她,毫不留情。

    她颤着身子爬了起来,拭去嘴角的血,冷笑:“杀人。”

    “哥哥,”弥留之际,洛汐替她求情,“不要怪嫂嫂,是你杀旸钧在先,她只是以牙还牙而已。现在你二人,仇怨两清。”

    “风浅不过是小小的苍梧凰族族长,担不起洛汐上神嫂嫂之称。”她怎会领情,讥笑道。

    “是,你配不上。”洛溟垂眸,待洛汐化作光点随风散去,他才缓缓起身,以睥睨之态看着她,“风族长,你可知罪?”

    “风浅弑主当诛,应受九天神雷之刑,”她提起裙摆,盈盈跪拜于他面前,嘴角微扬,“还请上神赐罪。”

    当初替他顶罪时她受到的便是这般刑罚。

    她在赌,赌洛溟不会杀她。

    果不其然,洛溟低头不语,苦涩一笑。他最爱的人杀了他最亲的人,如今更是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杀了她。

    “真是一场豪赌,不过,”他为自己感到不值,轻蔑道,“你真不该以爱为赌注。”

    “我赢了。”风浅只是说。

    “是,你赢了。”洛溟转过身,淡漠道,“恩与怨都已还清了,你我从今再无瓜葛。风族长慢走不送。”

    “好,再无瓜葛。”她飞身离开,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他眼角的泪。不是第一滴,但绝对是最后一滴。

   . 

    “父皇母后与兄弟姐妹全部身亡,旸钧也死在你手中,而我只杀了洛汐一人。”她答。最多是持平而已,同是家破人亡。

    “是挺不公平的。”他笑。

    然后沉默。好不容易缓和少许的关系再度僵化。

    许久,仙婢在殿外唤道:“上神,神师夕苑有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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