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机场.
季杨杨圣诞放假回国的那天,沈御恰巧没课,便去机场接他。
所幸飞机没有晚点,她没有多等。
季杨杨一出出口,张牙舞爪的沈御最为明显,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姑娘烫了个蛋卷,还化了淡妆,整个人都缩在她的白色面包服里,牛仔裤显得她的腿是又长又细。
就是都圣诞了,北京这么冷的天还露着脚踝,肯定还没穿秋裤,不怕得关节炎吗?
季杨杨一出门,沈御就看到了他。她现在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眼睛里都闪着光,激动地挥着手,“羊哥!”
季杨杨得顺着通道走出来,沈御等不及也打算绕到通道出口。但毕竟季杨杨腿长走起来快,沈御周围都是人还得绕开。
季杨杨走出通道离沈御还有几步路,本想他走过去的,没想到小姑娘竟突然跑到他面前一下跳到他怀里。
幸亏他反应快及时松开推着行李车的手接住了她,稳稳当当托着她的腿。
“是不是胖了?你怎么这么沉了?”季杨杨还掂了掂,嘴上开着玩笑。
当然收到沈御的几番暴击,对着他的肩膀一顿狂打,“你才胖了,我都看到你的双下巴了。”
沈御乱动就很容易摔下去,季杨杨也不再玩闹,抱着她坐到车上的行李箱上,推着她一起走。
他虽然也是一个死不穿秋裤的主,但还是说了沈御几句,“冷不冷?大冬天还露脚踝。”
其实机场里冷不到,毕竟开了暖气。
“年轻人的标配。”
穿秋裤不露脚踝那还叫大学生吗?
沈御松口气,还好没穿破洞牛仔裤,不然季杨杨看见非得把那个洞缝起来才安心。
可外面就是寒风刺骨的,冷风吹在人脸上直疼。
这走出机场口沈御就感受到了冷意,寒风刺激着她裸露在外的脚踝,马上就变紫了。
她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被眼尖的季杨杨发现了,“冷了是不是?出来围巾都不带一条,真把自己当狠人啊?”
季杨杨拉住沈御停在机场门口内,把自己的围巾摘下套在沈御的脖子上,顺带遮住她大半张脸。
“手插口袋里,下次出门记得还要带手套。”沈御体寒,到冬天手脚都还是冰冷的,热不起来。
说着,季杨杨牵起身边沈御的那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果然男生的手就是暖呀。
沈御不由自主攥紧了季杨杨的手。
有了男朋友,就是有了个暖手袋呀。
季杨杨也就圣诞节陪了沈御一天,她之后还要继续上课,直到元旦才放假。
他便趁着这几天去了中海看爸妈,等沈御三天元旦假期再过去陪她跨年。
再过几天他的假期也快结束,他就马上又要启程回慕尼黑了。
/北京.
/世贸天阶.
大学真不比高中,高三那会他们都住在书香雅苑,一起跨个年过个年都是一句话再走几步路的事。
可一进大学,过年倒是可以基本上凑齐,要说一起跨年就难了。
都是各过各的。
2019年的最后一天,季杨杨和沈御去了欢乐谷疯玩了一圈。
就是再惊险的刺激项目沈御都不怕,就是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唯独怕一个鬼屋。
乌漆麻黑下恐怖的场景,让人听了就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还有会趁人不注意就突然出现的鬼,这些都能把人下个半死。
加上自己本就害怕的心里,这些外界因素自然而然加深了恐怖心理。
沈御当然严词拒绝,可季杨杨就是坚持要去玩。最公平的要数猜拳,谁赢听谁的。
可沈御衰呀,三局两胜,前两把一把都没赢。
最后还耍赖,最后一把一局定输赢。
当然还是输了,三局都败给季杨杨。
看着季杨杨得逞的笑容,沈御就觉得他心思不纯,“我就觉得你心怀鬼胎,不怀好意。”
“哪有?来游乐场不玩次鬼屋还叫来游乐场吗?”季杨杨真是一本正经地在狡辩。
沈御白了他一眼,鬼才信你。
不就是想要享受害怕地躲进你怀里,紧紧地牵着手抱着的感觉。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刚进去就是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路上间隔一定的暗灯。
沈御是真的不敢看,攥紧了季杨杨的胳膊,眼睛死死地闭着,埋在他胳膊上,跟着他的步伐走。
“你走慢点!我看不见!”眼睛闭着啥都看不见,沈御是真的没安全感。
“你睁开眼不就看得见了。”
季杨杨嘴上虽然调侃着,但也识趣地更加放缓了步子,落在了他们随行一组人的最后。
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的后背。
站着说话不腰疼。
突然喷出的蒸汽打在沈御的脚上,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她吓了一大跳。
头顶上方传来季杨杨的笑声,沈御的害怕心理连带产生了怒气,“笑什么笑?”
偏偏他们这一组多的就是女生,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五个人,里面三个都是女生。
动不动就叫,还走在最前面,让后面不知情的人感到更害怕了。
沈御头埋进季杨杨的怀里更深了,他身上喷的那款古龙香水味道不冲,清淡的还挺好闻的。
不时传来季杨杨似安慰的话语,“就当走了一圈小黑屋了,前面那几个女的叫起来真是聒噪。”
季杨杨就是双标,他女朋友害怕地大叫就是可爱,其他女人大叫就是聒噪。
好奇心作祟,沈御虽然心里极度害怕,但还是想睁开眼睛看看。
头转动了一定角度,睁开了一只眼,正好碰上天花板上吊着垂下乱窜的假鬼。
她惊悚地已经不想叫了,立马缩回了实现,闭死了眼睛。
她再睁眼她就名字倒过来写。
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正面暴击。
季杨杨感觉到沈御的害怕,把她抱在怀里抱的更紧了。
走出来沈御整个人都虚脱了,差不多短短五分钟的路她感觉她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可季杨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受触动。
沈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季杨杨算账,“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怕的东西。”
季杨杨讨好似的牵住沈御的手,“我没害怕的东西。”
“我去刮花你的车,看你怕不怕。”沈御一声冷笑,还治不了你?
好的,真怕。
一直玩到了差不多九点,两人才去了世贸天阶跨年。
那儿巨大的LED天幕用来跨年倒计时最好不过了。
一直到剩下最后十秒,所有人都兴奋地望着天幕上的数字,一起跟着倒数。
“三!”
“二!”
“一!”
沈御一转头朝季杨杨大喊,“季杨杨,新年快乐!”
不曾想到季杨杨低下了头对着她的唇一吻,短暂一下如蜻蜓点水般轻柔。
“新年快乐,宝贝。”
2020年,你也要一直开心。
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鱼姐的眼睛那么好看,才不舍得让它流眼泪呢。
/北京大学.
/宿舍楼.
日子过的是很快,大一下学期都快进入尾声了。
下学年大二第一学期春夏季研学活动的消息也公布了,沈御看到举办学校中有慕尼黑大学很是开心。
发的电子文件,以每个寝室为单位,如果要报名的话就自己填好表格交给寝室长,再由寝室长交给班长。
刚开学那会每个宿舍都要选个寝室长,沈御怕麻烦,寝室长和班干部一个没参加,学生会也没进入,她丝毫不在意这些。
就开学那会啥也不懂,她们宿舍选了宋温做寝室长。沈御和陆时谙虽然都烦她,但还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人不犯我。
陆时谙目前还没有出国研学的打算,她不像沈御进大学前就有一定的德语基础。
宋温要不要去沈御不确定,但依照她那学人精的性格她断定是一定会去的。
沈御才懒得管她,她去不去也跟她没关系。而且能不能进还是个问题,到时候考试通过了才能正式确定入选名额。
毕竟去慕尼黑大学研学的名额就十个。
沈御老早填完了表格早早发给了宋温,一想到能去见季杨杨她嘴就忍不住上扬。
一直到了六月初,沈御都没收到去参加研学考试的消息。
她不免感到疑惑,她想起开学接待她的学姐是学生会副主席,两人关系也挺不错的,沈御便向那学姐发去了消息,询问研学考试的事。
谁知学姐告诉她考试早就结束了,成绩以及最后的入选名单也都发给了所有报名的学生。
可她报名了呀,难道?
沈御心里的确产生了个可怕的猜想,找学姐要来了报名名单。
果然没她的名字。
倒是赫然写着宋温慕尼黑大学,可是考试没通过。
不由得讥笑一番。
是没证据,但沈御就敢肯定是宋温搞的鬼。
一想到开学那会她也不清楚宋温的为人,她们三个都是北京的,只记得宋温当时言笑晏晏地问她和陆时谙高考考了多少分。
沈御觉得没什么,淡然地说出了七百二十九。
陆时谙和宋温都大惊失色,特别是宋温。她这分数是真的高。陆时谙其实也不赖,697分。宋温就一般般了,684分。
等两人说出分数后,宋温当时竟觉得她自己无地自容,她跟她们两个差的是很多。
其实沈御和陆时谙也没觉得什么,一个人的成绩又不能决定一切。
也就宋温她自己心理欲作祟。
陆时谙听到沈御的分数真的是想膜拜她,简直就是一大神啊。
“你这分数这么高,就应该上清华吧。都可以上清华最好的专业了。”
宋温这话说出来沈御真的不爱听。
当即冷言冷语,“我就爱北大的德语专业不行吗?”
宋温这人什么都爱学她,真的连去慕尼黑大学研学都学她。她们德语专业的都知道,德国高校里语言类专业排在最前头的要数柏林洪堡大学。
而宋温偏偏选了慕尼黑大学,是因为它综合实力强吗?
沈御才不这么认为。
等一下等宋温上完自选课回来,沈御就去找她对质。
她现在一肚子气,要不是忍着,她随便一句话都得带脏话。
“宋温!”一掌拍在宋温的桌子上。
这一下着实把宋温吓住了,“你干嘛?吓我一跳。”
“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沈御没说破,但从宋温的眼睛她看到了一丝慌乱。
“我怎样啦?”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故意不交我的研学报名表是不是就怕我知道你也选了慕尼黑大学,然后你通不过很丢脸啊?直接让我不参加你这招可真够毒的。”
沈御句句说在了宋温心里,每一个字都给她沉重的一击。
宋温一晃而过的惊慌,拍案而起,“你凭什么乱给我扣帽子?你有证据吗?”
到底是不是事实,她心里可知道。
“我反正给你报上去了,说不定是系统问题把你漏了呢?”
还在狡辩,那系统可表示不背锅。它真能厉害到自动删除一个人的信息,还偏偏是她一个人的?
沈御也是佩服她还能坐怀不乱地讹言谎语,“那你肯定知道我报了慕尼黑大学,你去参加考试怎么没叫我?”
“短信肯定也发给了你啊,我为什么还要叫你?我考试看见你没来,还以为你突然不想来考了呢。”
这是张多么令人恶心的嘴脸。
“你牛逼,算你狠。”
尽管沈御现在很气,但她的素养告诉她不能一巴掌打上去。
她也没证据,也不能告发她什么。
但这个仇她肯定是跟宋温结下了。
气得转身就走,真想摔门出去解一下积攒在心中的怒气。
陆时谙一回来看到的就是夺门而出的沈御,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又是宋温作妖了。
跟在沈御身后一路跑到了小树林的石凳上,坐在她旁边看到了她满脸的泪水。
询问下知道了整件事,愤怒地一掌拍在石凳上,“这宋温真不是个人,这样没人品的人都能上北大真是服了。”
先是痛痛快快骂了遍宋温,她也看宋温不爽很久了,再而想帮沈御想想解决办法,“鱼鱼你别急,我打电话给辅导员说明情况看看能不能让你补考。”
“算了,咱们没证据,辅导员才不会信呢。”沈御按下陆时谙要打电话的手,她这次认栽,但肯定没有下次了。
她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但当然不会是像宋温这样使小手段,这么卑鄙的事她才不会干。
每次考试都碾压她,最好还是她也会去参加的竞赛,用成绩压爆完胜她。
她还是想一个人静静,等陆时谙走了后她毫不犹豫打给了季杨杨。
这会算起来他那差不多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从另一头传来季杨杨刚醒而沙哑的声音,正儿八经的德语你好,显然都没看来电人是谁。
听见熟悉的声音,强忍着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再流出来。
一直没听到人说话,转而有好似是哭泣的呜咽声,季杨杨清醒了几分看清了来电备注。
沈御哭了他一下就全都清醒了,“怎么了?怎么哭了?”
顾及着在外面,沈御没敢大声哭出来,打了几声哭嗝,“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季杨杨了解沈御,她肯定是有事。但她选择不说出来就肯定不会告诉他。
沈御找了借口便挂了电话,她就想听听季杨杨的声音。她想告诉季杨杨她的委屈,但又怕影响到了他上课。
独自坐着缓了口气,心静下了几分才回了宿舍,她不打算给宋温有什么好脸色了。
肃穆沉寂的宿舍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多,被沈御一通电话铃声打乱的。
季杨杨的电话。
沈御想着他那下午了,应该是他课上完了来详细问她早上的事了。
沈御也没怕,理由她全编好了。
但没想到,只听季杨杨说,“我前几天从德国给你寄了礼物,但一时忘记把收件人的电话写成我的了。刚电话打给我说快递到你宿舍楼下了,你要不要下楼看看。”
沈御没多想,听着他话下楼。走出宿舍楼门口,竟然看到了季杨杨。
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飞身上前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慕尼黑到北京要飞近十二个小时,算着时间,季杨杨是接到电话就立马回国来找她的。
“女朋友哭了还不肯说实话,我不得马上回来看看?”大拇指拂掉了沈御脸上的泪珠。
这所有的委屈劲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别哭别哭,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沈御一句话也说不出,哭声抑制不住。
季杨杨把沈御按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脑勺,“我只被批了一天假,等会还得赶飞机马上走。不想说也没事,在你门禁前能让你就这么抱着抱个够。”
听着季杨杨这番话沈御心里越发不好受了,让他这么飞来飞去折腾太愧疚了。
他都不能好好休息。
躲怀里的她是哭的更凶了。
平静了好一会,闷着张脸的她才缓缓开口把事情全数告诉了季杨杨。
虽然是挺可惜的,但没关系,以后见面多着呢。大不了他没事多回来几次。
“没事,还有第二学期的研学活动呢,我们等下一次的。那你长记性了吗?别再相信那个谁了。”
宋温连人都不配提。
“我早就看清她了,”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带着不止的哭腔,“我也早就消化完了,我不都说没事了,你怎么还来呀,多折腾啊,你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没事,在我心里你最重要。”季杨杨擦掉沈御眼角的泪,双手捧着她的侧脸,凑近轻轻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什么都不及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