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标榜

下午三点，二节课下，广播站传来校长的声音，学术报告厅集合，要进行表彰。

　　无论是表彰谁，逃过三圈四百米，足矣，杜笙歌体育不是很好，她这身子真和林黛玉一样。因此，她对今天表彰的人莫名报以可以的态度。

　　落座，杜笙歌还是坐在第三排左数第二个的位置，她喜欢从一而终。这还是二班的位置，她已经是十一班的学生，年级部主任看了眼杜笙歌，没管。

　　台上的林晓闻浅绿色的卫衣，白色的阔腿裤，小白鞋，扎着马尾，黑色的方框眼镜，一副认真好学生的模样，乖巧地捧着稿子，脆生生地开口，温柔的声音端庄又温暖。

　　校方满意地点头，台下的学生一副羡慕的样子，也有嫉妒的表示“有什么了不起的。”，更有胜者，骂道“婊子。”女生对女生的恶意真的很大，只有杜笙歌的眸黯淡无光，林晓闻念完稿子，看向杜笙歌。

　　她的眼睛仍旧漆黑，没有应有的欣喜，一潭死水，杜笙歌看着她，却又不是，林晓闻感觉的出来她在回忆些什么。

　　杜笙歌讥讽地勾起嘴角，别过脸，她绝不低下头。

　　林晓闻下台，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她的确是万里挑一，也是被众生遗弃。

　　学生大会结束，学生们懒懒散散地回教室，杜笙歌也陆续起身，林晓闻迎上前，笑容明媚。

　　“你笑什么？过往吗？”她像是一个魔女，轻而易举地窥探出杜笙歌的内心，杜笙歌的心一沉，微眯起眼睛，看向了这个危险。

　　“我不是没有听说过你，也并不孤陋寡闻。”林晓闻耸耸肩，甜美的笑意绽放，如草地里的雏菊。

　　“嗯哼。”杜笙歌表示无所谓。

　　“尚景的语文第一，曾经的辉煌。”林晓闻温柔地注视着杜笙歌，杜笙歌的眼底愈来愈见寒意，那段过去，美好也惨烈。

　　“闭嘴。”警告，这是禁忌，杜笙歌快速离开，掩饰着恐惧与慌乱。

　　晚自习，她第一次请了假，就像当年的好学生一样，她实在是需要冷静。

　　路上的橘色路灯，让她一路狂奔，像是在甩开这些，可是于事无补。

到了家中，她喘息着，趴在桌上，发疯一样地推开桌上的书本，望着压在最底下的一沓子奖状，她感觉到屈辱，深深地剜着她的心。撕开，漫天的碎片，颓唐。

　　腐烂，是盛夏的玫瑰，从嫣然到萎靡颓败。

　　眼泪淹没了她的视线，“滚开！都滚开！为什么还追着我不放！”

　　她像是坠入了深海，窒息，感觉有一双手死死地按住她的头，不让她呼吸。

　　杜笙歌拉上窗帘，蜷缩在床上的一角，捂住双耳，眼泪流下，恐惧，深深的恐惧，她逃不掉，这一生的烙印。

　　床头的美工刀，她握紧，向手腕上割下，鲜血涌出，疼痛蔓延，她看着血顺着手臂滴在枕头上，血腥味让她平静。

　　表面的疼痛，缓解了她内心的恐慌。

　　她曾经也是站在台上，耀眼的一颗星，说不学就不学了，一落千丈，原因，理由，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