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撕心裂肺

邢恩大步向前，慌忙道：“我是，我是。”

　　医生看着邢恩，道：“病人近年就有心肌梗塞，这次是主动脉瓣狭窄患者在代偿期可无症状，瓣口重度狭窄不全，需要手术。”

　　“此次手术极为危险，费用也是极高，二十万左右，要做手术的话家属签名。因为这种病会突发心绞痛，甚至突然死亡，更何况，常年的心肌梗塞，手术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做好准备。”

　　“医生，费用不是问题，请医生一定要尽心尽力。”邢恩祈求道。

　　医生摆手道：“放心，每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心尽力的。”

　　叶子安按着邢恩的肩膀，安慰道：“签吧，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邢恩签完后，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想着如何弄来这20万，只能跟外公借了。

　　拿着手机迟迟安不下电话号码，心中五味杂全，看着手术室，还是播下了电话。

　　红漆檀木的大门，诺大的院墙上繁茂的花枝上的花，被风吹拂在空中，花香弥漫，门外青色的石砖上，躺满了花瓣。

　　院中只有几颗花树和一颗石榴树，石榴树下的红色椅子上，一个戴着眼睛的老年人看着书。

　　忽然口袋的电话响了起来，老头摘下眼镜，拿起电话：“喂！”

　　邢恩发现电话打通了，激动道：“外公。”

　　老头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是？”

　　“我是小恩啊，十年前我们见过的，在那个大院子里。”

　　“你是蓉儿的孩子？”

　　“是，我那时才17岁，您见过的。”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爸爸住院了需要手术，需要二十万……”

　　院中突然走来一妇女，开口道：“爸，谁啊，又给你打电话？”

　　老头回答道：“是蓉儿的孩子。”

　　妇女瞬间恼羞成怒，开口道：“蓉丫头，当年非得不听，嫁给那个废物，现在可好了，那个废物也得病了。”

　　老头站起来，有点生气道：“怎么说话呢，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夫，？”

　　妇女笑道：“爸，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你忘了当年那个穷小子怎么承诺的，现在呢？”

　　“当年你不让她嫁给那个邢昭林，为此还不惜离家出走，偷偷的领了结婚证，把您都气成啥样了？”妇女劝道。

　　妇女夺过电话，温柔道：“邢恩，我是你大姨，你也知道，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外公年纪大了，帮不上啊”

　　邢恩听到声音后，心中别说有多生气，为了爸爸，他还是忍了下来，开口道：“大姨，你就真的亲眼看着你的妹夫死吗？”

　　“真的帮不上啊，能帮就帮了，你还不知道你大姨吗？”

　　还是如上辈子般，惺惺作态。

　　“嗯……，那好吧，大姨你多注意休息。”

　　邢恩已经把这个大姨从心上踢出去了，明明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偏偏，令人心寒。

　　当年母亲就处处受她的挑拨，跟父亲结婚，更是少不了挑拨，最后闹得母亲离家出走，和父亲来这膺市打拼。

　　妇女正是李蓉的姐姐，李暎，大李蓉十岁，李蓉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李自强，两人关系比较好，李暎跟弟弟一套，跟李蓉又是一套。

　　叶子安看着这一家如此困难，当初还收留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工作干，安慰道：“不行吗，我可以借来十万，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从此刻起，邢恩把叶子安当兄弟了，血缘关系，还不如一个局外人，邢恩欣慰的看着叶子安，道：“谢谢你，纹雷。”

　　叶子安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选手的名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问问俱乐部的兄弟，看看能不能借来。”

　　邢烨风尘扑扑的赶了过来，看着手术室外的众人，扫了一眼，确定了大哥，开口道：“大哥，爸爸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中，不过手术费要20万。”

　　“什么？20万？”邢烨惊讶道。

　　叶子安打完电话后，开心的道：“邢恩，钱我已经借来了，医药费你先垫上吧！”

　　邢烨虽然不认识叶子安，内心深处是不太同意的，更何况二十万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借呢，开口道：“我这平时存了点钱，有一万多，对了，我意外听老爸说，咱妈死前在膺市留了两套别墅，一个户名是大哥你，一个是我的，要不把先把别墅卖了吧，救个急？”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大哥你忘了，咱妈生前是一名歌手，也是著名的钢琴家，只不过没有留下什么钱财，只有两套别墅，在龙山区。”

　　正在这时，医生推开门来，脸上已满是汗珠，摘下口罩，摇了摇头道：“家属呢。”

　　邢恩和邢烨走上前去。

　　“看了看片子，由于右心房偏下严重，离心脏是毫厘之间，手术实在进行不下去，我现在便上吿院长，全院会诊，实在不行就，唉！”

　　“现在病人还有几分清醒，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邢恩着急道：“医生有钱，只要我爸健健康康的，多少钱都行。”

　　邢恩弯着腰，神情很诚恳，眼角的眼泪不断往下流着，让人可怜不已。

　　正当他准备下跪求人时，医生急忙摇摇头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邢先生，不是钱的问题，是病人这个太特殊了，下午等消息吧，今天晚上要是没有结果就，唉！”

　　出来的女护士开口道：“病人要求他的三个孩子进去。”

　　邢恩三人进了手术室，全身被白布包起来的邢昭林，脸上又多了几分沧桑，苍老的开口道：“过来，你们三个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邢昭林眼直直的看着邢恩，开口道：“你妈最喜欢你了，调皮捣蛋，无所不能，便有了把你送去当兵的想法。”

　　“还有小烨，小星，从小便是乖孩子，不让我担心，让我担心的是就是邢恩。”

　　“邢恩，平时那股和我顶嘴的劲儿去哪了？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妈妈是我这辈子最最最喜欢的女人，有时候都想的发疯了，知道吗。”

　　邢恩两世了，只经历过一次这种难受的生死离别，就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今天这种痛，格外强烈。

　　男儿有泪不轻弹，膝下黄金千两，尊严满堂，天地之间，唯独跪父母，大孝所在，生养恩更在，哪有的黄金和尊严。

　　邢恩热泪盈眶。

　　扑通一声，跪在邢昭林床前，哭道：“爸，你别说了，我以后不再顶撞了，不再惹你生气了，我会好好孝顺你的，好好养病，好吗？”

　　“其实一年前我来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跟我说了，能活三年已是幸运，一年还是老天还公平。”

　　“邢恩，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你弟弟和妹妹才十几岁，我走后能不能好好照顾他们。”

　　满目泪珠的邢恩开口道：“能能！”

　　“娶了李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创建俱乐部，拿下世界冠军是我一生的梦想，为了你们我放弃了自己一生的梦想，为了你们妈妈能开开心心的唱歌，我就在家全职奶爸了。”

　　“我不后悔，很开心的，每次见到你妈妈后，心里波涛汹涌，心中荡漾，很高兴。”

　　“你们妈妈留了很多钱财，有两套别墅和二百万，二百万是给小星的嫁妆，可惜没等到。”

　　“房产证和卡就在咱们家的全家福照片的下面，记得取出来。”

　　“记得把我和你们妈妈葬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遗愿了，邢恩好好照顾他们。”

　　邢恩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在医院中走着，两世都不能好好的孝顺父亲，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狠狠的用拳头打在了墙上，拳头上有些殷红的血迹，闭着眼睛紧紧的靠着墙。

　　他突然感觉医院起风了，是那么的寒冷，自己是那么无奈和无助。

　　下午三点，主治医师申请了全院会诊，理论是没有任何问题，说到做手术上却没有一个人接手，都知道手术成功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但是那真的是离心脏毫厘之间。

　　邢恩带着邢昭林的病状和片子三天跑遍江禹省所有的医院，还是一筹莫展。

　　在走廊上，他疲惫得望着对面的墙壁，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无奈在心头慌乱不已。

　　在医生告诉他在米国，有这种特殊情况治愈的案例，也许可以到那里试试，他就马不停蹄的准备去米国。

　　在买饭回来的路上，叶子安皱着眉头死死的看着手术室，直到手术室门打开那一刻，医生说：“病人心脏停止跳动了，准备后事吧！”

　　邢恩颤抖着，饭洒落了一地，邢星的哭声传遍了走廊，叶子安死死的抱着邢恩，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哭腔道：“什么狗屁医生，啊？”

　　叶子安大声吼道：“你冷静点，人已经去了，想想后事！”

在殡仪馆外，邢恩通红的双眼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习惯的右手从口袋拿出了一盒烟，却才恍惚的知道早上刚买的一盒要已经没有了。

　　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虽然重生一世心态已有变化，但这种家人的生死离别，更何况还是自己一直愧疚得父亲，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自己都耻笑自己，多大了，还这么爱掉眼泪。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心里的那种感情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

　　刚刚买盒烟，还没拆开，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他这时候真的没有心情接电话，直接挂了后把音量减到了最低直接扔进了口袋。

　　手机一直在口袋振动着，邢恩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自从确认父亲死后，他说话就没有过好语气，这可能是过度的伤心形成的巨大反差，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生气。

　　一番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忽然间才发现一直打电话是他的奶奶。

　　“小恩，听说你爸爸住院了，怎么样了，现在？”

　　眼泪刷一下忍不住了流了出来，他真的很想哭很想哭，道：“我爸现在……在……殡仪馆。”

　　说完后对方再也没有了声音，眼皮低沉的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颠婆皮肤的鸣笛声和嘈杂声让他心烦意乱。

　　邢恩走到偏僻的小区门前，在一颗树下面，精疲力尽的他在也撑不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十一月的夜晚冷风刺骨，在路灯透过繁茂树枝的照射下，只穿着一件外套的他被冷风吹醒了，沉迷的脑袋还在想着自己在哪。

　　正准备看手机上的时间，忽然响了起来，邢烨的电话他直接接了起来，他怕邢星在有什么。

　　“大哥，爷爷奶奶，大姑小姑都来了，正在家里坐着，奶奶已经一下午没有走动过了，一直发着呆，我怎么劝都没用。”

　　“我马上回去。”

　　经过一番了解，大姑是奶奶让来的，只有小姑听到一丝的消息马不停蹄的从国外赶了回来，这让邢恩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次日，膺市的天空仿佛笼罩在一层雾霾之下，阴沉沉的。

　　在一间房屋内，随着司仪的声音的不断响起，追悼会正式开始了，整个屋子内凝重，严肃，邢星看着眼前的一切差点摔倒在地上，邢恩一直扶着，直到结束。

　　他心里一直压抑着情绪的爆发，直到走出房屋的那一刻，他彻底的控制不住了，双手按着墙壁，豪声大哭。

　　邢恩只感觉脑子昏迷，自己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晕倒了过去。

　　邢玉兰巨大得跑步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使劲的朝着邢恩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