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8

秦二少的生辰安排的极其热闹，到了很晚才结束。面对秦霄贤提议的要送自己回梨园，沈奕欢没有拒绝。李副官的开车技术一如既往地稳当，秦霄贤和沈奕欢坐在后排，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满街黑幕下静无一人，看着车外的空旷，汽车行驶的声音扰的沈奕欢的心里平白开始烦乱。

车子停在梨园的后门口，沈奕欢离开的比较早，这时候还没人回来。李副官把车停稳后，沈奕欢才想抬手打开车门，另一边就被秦霄贤扣住手腕。李副官拔下钥匙自觉的下了车，车里便只留下后座的两个人。

手腕传来秦霄贤手心的温度，扰的沈奕欢内心多了几分慌乱。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腕在车座上坐正，只是低头摆弄着膝盖处的衣角。车里很暗，但秦霄贤足以借着散进来的月光和梨园门口的灯光看清沈奕欢的侧颜。

“我……”秦霄贤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不知所措。但有一点秦霄贤很明白，这种无措感只是在沈奕欢面前。之前他喜欢极了沈奕欢活泼好动敢爱敢说的小性子，但是现在却也对她的这般性格这么畏缩。

“我有些话想问你。”沈奕欢想了一路，有很多地方不明白，甚至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就像幕后的提线木偶，随人摆弄却不知那个表演者是谁。

“你问。”秦霄贤看着沈奕欢，静静地看着，看着她闪烁的睫毛，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嘴唇，看着随着她的呼吸而轻缓起伏的胸口，看着她越攥越紧放在膝上的小手。他太害怕她的问题自己不知如何去回答，虽然明知那些秘密不会被任何人告知沈奕欢，可他依然害怕她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或者想到了些什么。

太多问题想问，一时不知怎么找出一种质问的语气来得到自己疑惑的答案。好多话语在大脑里缠乱在一起，沈奕欢说出来时只成了一句话。

“你有没有喜欢我……”

话音才落，沈奕欢只感觉秦霄贤身上自带的侵略感越来越近，越来越压抑。很快，像是天上打了一声雷?心口没等到疼痛的紧皱感，嘴唇先被附上，接着袭来的感觉就是他攥紧了自己的肩头，手掌慢慢滑到脖颈，难耐的高气压感和侵略感随之消失，像是一叶孤舟终究沉浮在水面。

李副官站在不远处左右踱步，看到车后座慢慢靠近的两个身影，微微一笑熟练地在转身后点燃了一颗烟。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和缭绕不散的烟雾，烟灰落地，不知是被利用了一生，还是贡献付出了一生。

对其他人来说，秦家老三和一个戏子订婚的消息像是平地一声雷，突如其来。一时间所有声音都跑了出来，有断定之前秦家老三外宅金屋藏娇是真事，有猜测秦霄贤风流成性出了事才不得不订婚。沈班主的梨园生意到了最好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想来看看能嫁进秦家的是什么样的姑娘，可是沈奕欢再没露过面，只是在后台给跑跑腿。

另一边，订婚消息放出去后，秦瑶和孟鹤堂一起搬回秦家老宅暂居。早饭结束后闲来无事，又正好难得秦霄贤今日无事，便和大姐秦瑶一起在东偏院喝着茶。

棚架上的葡萄藤攀爬出难以描述的精致感，秦瑶才刚想开口说起家里的老花匠越来越会侍弄了，就听见架子那旁路过的佣人对沈奕欢身世讨论的极有兴趣。

“我见过那个孩子，戏唱得不错，只怕园子里少了个卖票的角儿沈班主要心疼。”秦瑶放下手里的茶，想把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不会，他高兴还来不及。”秦霄贤看着秦瑶手里来回摸搓的手钏，抿了口茶跟着轻轻放下，“大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那我就说了……秦家虽委屈过她，可如今也没让她苦着。你娶回来做个正房，她的出身不妥。”

“她什么出身，大姐你很清楚。更何况不论正房侧室，我只打算娶一个。”秦霄贤知道秦瑶要说什么。外面的话没少听，但他从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可如今这话若在大姐口中说出来……秦霄贤皱紧了眉头看着秦瑶的侧脸。

“我们知道什么最不重要。外人只知道她是个唱戏的，而你，秦家老三，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秦三少。”

秦霄贤拧眉，再看向秦瑶时的眼神满满的真诚，“她比我自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