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越国欧冶子先生在否！”外面传来两声重叠的问句，青云快速起身前去查看。

“我也去看看。”干将不知是好奇还是为了躲避这一桌恐怖的菜肴，便跟在青云身后，快速离开。

“担心的话，就去找他吧，心不在焉的还要浪费我的铁块。”欧冶子夺过青云手中的锤子。

青云什么都没问，毕竟锤下那丝毫看不出剑的形状的铁片没有给他反驳的权利。

“是，师傅。”青云回答的不急不缓，但是脚上的速度却不见缓。

自从下午干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这大徒弟就开始心不在焉，青云对干将的喜欢已经超越了师兄弟的范围，可是干将却以自己喜欢的人是莫邪，莫邪那么帮助他们两个，都不见成效。

这两个徒弟，情商怎么一个比一个低，一点没有他当年的英姿。

对了，莫邪哪去了，怎么不见他的好闺女呢？

等等，他的好闺女该不会去安慰干将了吧，那青云……

算了，年轻人的事还是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吧，他都多大岁数了，还跟着瞎掺乎。

青云来到干将平时练剑的地方，可是刚准备喊出口的师弟二字在他看到把莫邪拥在怀里的干将时，狠狠的又压回肚子里，就当自己没来过好了。

青云自己都没注意那根被他用来支撑身体的竹子已经被他捏出了裂纹甚至是接近破碎，在他转身离开时，不经意间划破了掌心。

血顺着相信滑落，但是青云不想注意这些，他大概是知道干将最喜欢的人了，这个骗子，明明小时候说过最喜欢大师兄了。

青云熟练的给手上的伤进行包扎，想当初自己为了在干将面前营造自己无所不能的形象私下苦练锻剑技术，手上的茧子都不知起了多厚。

小干将一脸认真的说要把大师兄娶回家的模样青云忍不住笑了，在想起刚刚看到的场景，青云就笑不出来了。

“青云啊，为师知道你是三个孩子里最让省心的。”欧冶子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青云僵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包扎自己的手。

“师傅有事直说就是，何必如此绕弯子。”青云转过身，看向欲言又止的欧冶子。

“是吴王吗？”青云知道是因为白天那两个自称来自越国的剑客，连他们都能找到师傅的居所，更何况吴王呢。

“你是最让我放心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好好照顾莫邪，为师知道你喜欢干将，莫邪也知道。”欧冶子捋了捋自己并没有很长的胡子。

“莫邪也知道，只有那个木头还看不出来。”青云小声抱怨，可是，他自己还不一样是根木头。

两根木头明明心里都是喜欢对方，偏偏一个藏的比一个好，还都拿莫邪来当作挡箭牌。

“干将准备去刺杀吴王，莫邪必将跟去，多你一个，还能有些照应。”欧冶子看向眼前已经高过自己的大徒弟，不由感叹时间飞快。

“师傅明明已经知道我的决定，有为何特意叮嘱，莫邪是我的师妹，我当然会保护她。”还有另一个他，当然这句青云没有说出来。

“一会干将也该回来，这段时间，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记得小点声，为师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欧冶子最后有叮嘱一遍，这个大徒弟他还是很放心的，从小到大就没让自己操过心。

这几天，干将可以说是白天炼剑晚上也练剑，莫邪好像也突然懂事起来，看来想改变他们刺杀吴王的可能是不会有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是他还是希望干将可以平平安安的，继续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

“可师兄，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刺杀吴王吗？”干将看到主动来找自己的大师兄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这次你却愿意帮我呢”

“你的身世本想瞒着你一辈子，但如今你已经埋下心结，就算使尽手段逼得你不能去做，你会为此所困，与其提心吊胆让你和莫邪偷着去做，不如我也同去，还能有个照应。”青云接过干将手里的剑，仔细的查看剑身上的纹路。

干将他们的计划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让他们放手一搏，心结解开也好解不开也罢。

到最后发现，最担心的还是自己，他们没什么经验，做事考虑的总有不周全的地方。

师傅的作品，哪怕是自己也不过只能模仿个八分。

“把剑交给我吧，我在帮你看看。”青云走向旁边的熔炼炉，开始仔细想着如何把剑练得更像师傅的手笔。

“师兄，你说这报仇会成为我毕生所困，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干将见青云若无其事的接过自己的剑，不知是好奇还是如何。

想起前些天自己看到的场景，青云垂下了头“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平安的继续生活下去。最好不过的就是，我想和莫邪在一起，毕生厮守。”青云把头偏向干将的方向，想要看清他的思绪。

师弟，你这么喜欢莫邪，是不会丢下她的对不对，如果我留得住莫邪，那么那么喜欢莫邪的你也一定不会离开的，对不对。

干将看向青云，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让青云死心，还是说自己喜欢他。

自己喜欢大师兄，不可能吧，他们都是男人怎么会相爱呢，一定是大师兄对他太好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青云自然看出了干将的犹豫不决，在犹豫什么，是打算告诉自己他喜欢莫邪，还是打算告诉自己要公平竞争？

自己养大的崽子多少还是猜的出来他那点小心思。

“对了，师兄，你先忙，我接着去练剑，对，是练剑，要好好练习才行。”说完干将自顾自的离开了，完全没注意到被自己拿反的剑。

见干将走远，青云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傅的火凤纹即使是他青云模仿，也不过是有其形而无其神。

炼器师作为曾经风云天下的身份不是没有道理，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没有什么能比一把上好的武器更适合证明自己尊贵的身份。

欧冶子更是把炼器师这个身份做到闻名天下，不然当初也不会被吴王找上门，被迫藏身这山谷之中。

每个炼器师都有自己的风格，像欧冶子的火凤，像青云自己的虎纹，模仿他人的风格一般都是学徒或者对一个崇拜到了极致，这也导致欧冶子的仿品多到数不胜数。

干将的模仿基本成型，想进行改动绝不是件容易的事，目前最合适的方法就是重新熔锻，可是他又不想就这么毁了干将几天几夜的心血。

青云知道有这么一种办法可以在已成型的剑上进行一种质的改变，这个办法还是师傅偶然间发现的，可是，在成功一次后，师傅就再也没用过那种方法。

解下右手手腕上的绑带，露出自己手腕，宽松的袖口滑落到手肘处，抽出自己平时狩猎用的匕首，面不改色的划了下去，一滴一滴借着熔炼炉的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血液的暗红，血液从滴落到结成血流，青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血，看到熔炉里的剑的变化，青云抓住时机，抡起锤子，进行击打，连伤口都没来得及收拾，随着力的作用，血液不断在剑上蒸发，直到最后的一锤定型。

还处于高温的剑在入冷水的一瞬间，发出呲呲的响声，青云知道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成了。

适时的把剑从水中拿起来，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火凤纹变得清楚了不少，至少有师傅的九成。

青云趁着干将还没回来，急忙先回屋包好伤口，忍着痛，再次把袖口绑紧。

抓紧时间收拾好熔炼炉旁的狼藉，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