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一直都以为这是珍珠耳环,其实就是两撇白色的颜料。”沈翊解释道,“你们仔细看,少女的耳垂和这个所谓的珍珠之间并没有连接物。是维米尔利用错觉,欺骗了我们的大脑枕叶。”
“哦。”余玥歪头看向沈翊,“所以,你为什么确定机关设置一定在那?”
“这两抹白色有磨损的痕迹。”沈翊看向余玥道,“所以我推测机关在那。”
余玥耸了耸肩,伸手按了下白色颜料。
磨损,她是真没看出来,算他有三把刷子。
按下的那一秒,咯噔声响起,身后一扇看似隐形的小门打开,隐藏空间展露无遗。
昏暗而暧昧的红色灯光,花枝招展泛着金属光泽的模特,以及中间那扭曲却符合人体工学的紫色躺椅。
“小刘。”何溶月连忙叫取证的人来,“这里的生物痕迹肯定不少,大家都注意点。”
这里的灯光以及各种家具用品,对于余玥来说指向性太过明显,她一进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余玥没有四处查探,而是依据自己的猜想搜寻着。
果然,电视机柜中的抽屉里,满满都是光碟,还被标上了编号。
杜城在躺椅底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文件盒。
他看向一旁的蒋峰,“把这个带回去,记录编号。”
余玥:“城队。”
一听到余玥喊这个称呼,杜城就知道有事了。
他走过来,看着这些成列有序的光碟,心中有了猜测。
隐藏空间留给何溶月以及检验人员,杜城、蒋峰、余玥、沈翊四人又去查探附近是否有其它线索。
蒋峰:“梁毅的医院没有监控,能拍到门口的只有这个了。”
四人坐在监控室中,屏幕中显示的是整形医院大门的街道。
杜城:“查一下星期六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所有进出记录。”
保安调出监控,视频中确实有一个女人进入整形医院。
杜城:“这个时间医生都已经下班了,她来干什么?”
“找梁毅。”余玥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这个时间来医院除了找住在五楼的梁毅,什么也干不了。
杜城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查一下这个女的什么时间走的。”
保安又将之后的监控调了出来,屏幕左上角显示的监控记录时间,是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和梁毅的死亡时间相符。
蒋峰凑在屏幕前,想要努力看清嫌疑人,然而失败了,“这女的脸捂这么严实,这什么也看不到啊!”
“我可以试着画出来。”沈翊站在后面道。
“你凭什么画呀?就凭这个?”蒋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沈翊:“就凭这个。”
……
光盘的内容和余玥想象的差不多,是梁毅迷|奸女客户的视频。
不过除却在不能反抗的情况下被迫的,也有清醒的,更有甚者是你情我愿,这一些梁毅通通拍摄了下来,还特地印成了光碟。
“我比对了光盘编号,少了三十二到三十六,五张光盘。”看光盘的小马道,“这些病例啊我也检查完了,一共是八十七份,显然是跟这些光盘一一对应的。”
病例就是杜城发现的黑色文件盒里的东西。
而缺少的五张光盘,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余玥坐在办公室中,手里转着笔,看着坐在另一边画画的男人。
沈翊的头发和蒋峰差不多长,两人在某种程度上所展现出来的个性有些相同,都带着一点儿少年气。
不过蒋峰像极了高中里搞怪、爱打篮球、张扬、爱出风头的男生,而沈翊则是学习好、善解人意、有些文弱、不爱成群结队的人。
但是余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一个再没脾气的人也有爆发的时候,但是沈翊却在一定程度上违反了这种人类本能,不像是天生,反而像是故意压下来。
他已经画了好几张肖像,各个角度的,但是每一张都带着口罩,和视频中的女人如出一辙,却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他们要的,是没有遮挡的面孔。
“怎么样?能画吗?”余玥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他。
沈翊将画好的画贴在木墙上,“能,不过需要时间。”他回过头看着余玥,“你身高一六三对吧?”
余玥双手交叉护在身前,往后退了退,“干什么!”
沈翊的眼睛尖的让人害怕,和她的分析不同,沈翊的双眼像是扫描仪似的,直接而露骨地看着每个人。
“四十四公斤?”他继续问道。
余玥抿了抿唇,“没到,差一点。”
“那个……”沈翊对着余玥笑了笑,“能帮我个忙吗?”
“不行,我侧写没分析完。”余玥毫不犹豫拒绝道。
“没事,你坐那写,我在你旁边画。”
“我……”余玥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看向沈翊,“是为了案子?”
“对。”
“行吧。”余玥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
夜,406办公室。
女人披散着长发,戴着黑色的口罩,像是雕塑似的,定格在行走的动作中。
男人在纸上画了些什么,随后又起身逐渐向女人走近。他神色认真地拿着笔,在女人的脸上比划着长度、距离。
“你不是说不用动吗?”余玥不耐道,她感觉自己现在这个动作像是个二傻子。
沈翊扬起唇角,“你现在确实不用动。”
“我说的是你说我坐着就好的!”
余玥特别想罢工,但是她是个人民警察,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拒绝破案的重要线索。
沈翊没有回答,只是笑着。
方才小姑娘也没有拒绝,站了许久才发两句牢骚。在他眼里,这就像是自己布置了太多作业,学生一边骂还一边写。
“快了,只要有轮廓我就能先推测出脸型,然后根据三庭五眼十五格的划分,再反推五官的位置和基本大小。”沈翊安抚道,“但是要画出准确的相貌,还需要更多信息。”
“那就一点都不快……”余玥抱怨道。
沈翊在纸上标着一个又一个的小点,背后还有横竖线条组成的矩形格子。
见余玥在一旁看着,沈翊解释道:“这是人脸最主要的三十六个骨点,骨点之间有着必然的关联,就像星座一样。就像星座一样,这三十六个骨点就是星星,把他们连起来,就能推算出人的脸部结构了。”
“我学过。”余玥淡淡道,“不过,你教的比我当时的老师要浅显易懂的多。”
沈翊微微一笑,“谢谢。”
余玥看着骨点一一连接,心中满意了,看来她辛苦这么久没有白费。
原本眼中还带着欣喜、自得的余玥,看着沈翊画完最后一笔呈现出来的脸型,眸色一沉,“这个脸型不对。”
沈翊神情肃穆,接着余玥的话道:“她……可能被毁容了。”
……
“头一回看这么大剂量这玩意儿,我想吐!”蒋峰看着手里的光盘,表情难看。
为了将缺失的五张光盘的人找出来,就得先将现有光盘里的人和病例上的人对应起来,最后剩下的五张病例,就是那五个人了。
所以蒋峰和杜城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的光盘了,全是“活色生香”。
但是再香也受不了看这么多啊!
“不过梁毅这审美挺固定的啊,我看这里面的姑娘长得都差不多。”蒋峰吐槽道。
“同一个模子,同一双手,可不都一样吗。”杜城起身倒了杯水,放在蒋峰面前,让他压压火。
“这视频里的女的都是整容后的,这病例里的都是整容前的,这怎么比对啊!”
“你都截图下来,明天让医院的人辨认。”
“是哦!”蒋峰恍然大悟。
杜城拍了拍他,“剩下交给你了。”
“你干嘛去啊?”
杜城没有回答,留给蒋峰的,只有他无情关上门的身影,留蒋峰一人在这无边无际的黄海中。
“你们干嘛呢?”杜城走进406,看到的就是脸对脸距离极近的两人。
余玥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沈翊,你用杜城的脸行不行?”
她当然知道不可以,但是她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戴着口罩,不许说话不许动,跟玩木头人似的,还不能喝奶茶!
“什么?”杜城皱起眉头。
沈翊估计小姑娘应该是累了,放下笔回道:“她在帮我完成那个女人的画像。”
“那个女人被毁容了,要画出来估计还要段时间。”余玥摘下口罩呼吸着空气,“对了侧写发给你了,看了吗?”
“还没,之前我和蒋峰在看光碟,忙忘了。”杜城拿起手机,看起了消息,“女性,有正当职业,甚至在行业内可能有一定知名度……与梁毅关系亲近……发生过关系……被威胁……仇杀……”
杜城无奈道:“这个确实不好查,与梁毅发生过关系的人有八十多个,关系亲近这一些也只能明天去问问秘书了。不过看情况,那秘书对于这些八成也不知道。”
“已知线索还是有点少,主要是梁毅的社会关系不好排查,几乎没有人知道。现在梁毅死了,这些就更难查找了。”
余玥对于这种孤身一人的关系网也很无力,只要死者一死,其余事情少有人知道。又是毒杀,能通过死者身上得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侧写不是凭空想象,需要信息支撑。
梁毅这个案子,信息来源少,但是同类型嫌疑人却多,确实比较棘手。
“画的出来吗?”杜城扫了眼画纸,看向沈翊,“画不出来就直说,像以前一样,不丢人。”
“以前?”余玥看向两人,“你们以前有什么故事?”
杜城轻咳了两声,“尽快画出来,我先走了。”
他刚才只是顺嘴嘲讽一句,师父的事情,如果沈翊有罪,那他也有罪,他们都给了幕后凶手可趁之机。
一个被哄骗的画家,又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只不过是阴差阳错发生了这一切。
但是即便他知道,对沈翊却也给不了什么好脸色,只能不咸不淡地应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