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外。
柳树下,一袭白衣远远地站在晨曦当中,正是弘贝勒。
彩云和追月自动停了下来:“小姐去吧,有什么事情喊我们就好。”
张傅瑾感激地望了望他们,便走向了弘贝勒。
彩云和追月背过身去,坐在山坡上看风景。
张傅瑾一步步走向柳树下那个白色人影,慢慢地,近了,更近了……
不知为何,张傅瑾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噗噗跳动,树下的人影儿也释放出来一种醒目的光华。
“小瑾。”弘贝勒笑了,和煦如春。
“景弘。”张傅瑾也笑了。
“昨日看你气色不错,我也放心了。”
“我也是,听你吹箫吹得这样好,一定还是那样风流潇洒。”
张傅瑾赞着弘贝勒,也不知为什么,见到弘贝勒,张傅瑾就觉得是旧相识,总是很熟悉,很安心,心中很宁静。
“小瑾,你那日在草原上讲的话,我听懂了。” 弘贝勒很认真地讲。
“以前啊,你总是那样小心,我也总替你担心着。看你现在这么快乐,这么活色生香地生活着,我真是为你高兴。”
“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前很小心翼翼呢?”
“是啊,你以前很小心,总也不肯见我,给我那么多推脱……”弘贝勒想着笑了笑:“算了,都是以前了,我看得出来,你是脱胎换骨了。”
“是啊,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张傅瑾歪头一笑。
“小瑾,咱们也别站着,前面有一个我的别苑”,弘贝勒道:“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张小姐大驾光临呢?”
“当然愿意。只是……”张傅瑾环顾四周:“咱们走着去吗?”
“那倒不必。” 弘贝勒对着远处大喊了一声:“舞风!”
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竟然不知从何处驰骋而来,奔至弘贝勒身前。
弘贝勒翻身上马,手臂轻轻一提便拎起张傅瑾,两人共同跃在马背。
“彩云!追月!今日傍晚,将你们小姐完好奉还!”弘贝勒大喊一声。
彩云和追月应声转身,心领神会,对着弘贝勒用力挥手。
张傅瑾也挥手示意。
“驾!”弘贝勒一声令下,舞风便加速奔驰起来。
庄子里。
梁冬打包好的箱子摞得整整齐齐,已经搬进了马车里。
铁蛋和铁锤在玩骰子,梁冬站在一边站岗一般,仍旧一副凌厉的架势。
“我说梁侍卫”,铁蛋不敢再喊什么小梁,恢复了对梁冬的尊称。铁蛋连输了几次,有些羞赧,便对着梁冬喊道:“咱们可是奉张家小姐,未来毅郡王侧福晋的命令在这里玩骰子,你不参与可是违抗命令。”
铁锤则对铁蛋笑道:“我看你,是玩不过我,要请外援了。”
铁蛋嘿嘿一笑:“铁锤,咱们可是本家,没的让外人占了便宜。”
梁冬听铁蛋这样说,便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玩便玩!”撸起袖子加入了战队。
“也不能干这样玩,输了谁可要贴纸条!” 铁锤坏笑着,迅速加入了铁蛋一边。
还别说,懂礼数守规矩、武艺高强的梁冬,玩起骰子来却不是铁蛋和铁锤的对手,不一会儿已经贴满了纸条。
梁冬被支开了,却还有铁蛋和铁锤一起陪着玩。彩云和追月却无处可去,只好在大柳树下溜达。
这时,张傅瑾正与弘贝勒踏马山野间。
“这匹马,好像并不是你那日在草场上骑的那匹。”
“小瑾眼力见长。这是我的舞风,可是皇兄赐我的马。其实你以前跟它很相熟的。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你既忘了,我也忘了。我们如今便是重新结识。”
“很高兴认识你啊,景弘。”
“我也是啊,小瑾。”张傅瑾又咧嘴笑了,发自内心的那种。与弘贝勒在一块儿,她总是笑嘻嘻的。
“景弘,我能问你件事吗?”
“你说。”
“王帝,就是你皇兄,做什么要把我许配给毅郡王?”
“你这样问,我很高兴。”景弘又笑了,眼神中似有几分得意。
“你高兴什么?”
“你这样问,就说明,你不想嫁给他啊。”景弘顿了顿,继续说道
“小瑾,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你别转移话题”,张傅瑾俏皮地打断了景弘
“快说,许配给毅郡王,是为什么?”
“那我只有如实相告了。”景弘便道:“皇家的婚姻,大多是出于政治考量”
“这个我知道。我也知道张岩,我是说我父亲,身份特殊”,张傅瑾又顿了顿
“而且你还知道现在朝堂初定,南青还有许多大事尚待皇兄主持。”弘贝勒便抢着说了。
张傅瑾点点头,“可是我就是疑惑,为什么不是你,不是其他人,而是毅郡王。”
听到那句“为什么不是你”,弘贝勒有些表情凝滞。
张傅瑾觉察到了景弘的异常,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景弘道:“我的额娘只是父皇的一个贵人,位份低微,又没有家族支持。南青皇族向来有子凭母贵的传统,所以我在皇族的地位,自然不能与太嫔所生的毅郡王相比。何况太嫔虽不受父皇十分宠爱,但是南青四大家族之一薛家氏王爷的独女”
景弘又笑了笑“那是何等显赫,怎么是我能够比拟的呢?”
“看你这般说来,倒也并不十分挂怀,不愧是我十分欣赏的景弘。”张傅瑾见他不卑不亢地讲述着,如同叙述别人的身世,竟无半分不甘,实在打心底里佩服得紧。
“能得到你的欣赏,出身不如毅郡王,也便没有什么了。”
“那么,我爹当真值得王帝用身世显赫的郡王做联姻吗?”
“这其中还有许多利害关系,简单说来,就是你爹代表了归顺的遗民,王帝要收天下遗民之心,收天下读书人之心,要维持南疆稳定。”
景弘又笑了“可别小看你爹爹,无论是海盗还是山贼,无论是刁民还是官府,你爹爹都有许多老部下,老相识,虽然你爹爹真的单枪匹马打斗毕竟不是朝廷对手,但放在这里,却是能起到三分安定的作用。”
“哦”,张傅瑾也笑了“看我家那么穷,还以为我爹也……”
“你爹是金银散人心聚,高明着呢。”
弘贝勒往远方望了望:“再者,我四哥确实长袖善舞,处理各方势力有一套。”
“其实我原本也不作他想,”景弘以一种很忧伤的口吻道:“若不是你,是其他女子要嫁四哥,我定然也不会有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