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往事

恰好有宫人往后殿端了参汤去，一直插不上手的玉隐伸手接过道：“静妃怕是睡着，闲杂人等不要进去，我端进去就是了。”

她翩然转进内殿，过了一盏茶时分，端了空了的碗盏出来，交予宫人，“静妃都喝完了。参汤可以吊气安神，静妃很快就会好的。”

清河王低头又去哄孩子，神情专注。玉隐一个失神，手中一滑，碗盏已经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皇上似是觉得不祥，不悦地“嗯？”了一声，接盏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即刻跪下哀求道：“隐妃饶命，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长何等机警，笑容满面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这么一摔，小王子定会福泽绵延，岁岁平安如意呢。”

玉隐微微松了口气，熟稔地抱起孩子，笑吟吟道：“王爷抱得不妥当，所以孩子一直哭呢，应当将他的头稍稍抬起才是。”

产婆笑着奉承道：“隐妃尚未生下贵子，可是很有做母亲的样子了呢。”

甄嬛摘下护甲，小心翼翼伸手抚摩新生儿柔软的胎发道：“玉隐，孩子在你怀中便不哭了呢。”

清河王亦赞，“你帮淑妃抚育过孩子，静娴以后带着孩子，也要你多照拂才是。”

玉隐笑道：“那是自然的。”

帘帷一扬，正见卫临神色慌张从内殿走出，我不觉问：“好端端的，可是怎么了？”

卫临“扑通”一声跪下道：“静妃产后毒发，刚刚过世了。”

因在新年的喜庆中，孟静娴的丧事便在这样的阴寒天气办得简单而极尽哀悼之情。

孩子取名予澈，交由玉隐抚养。

几日后，听说皇上亲自去了慎刑司，我赶到仪元殿去见到了甄嬛与端贵妃，问清楚了原来是因为纯元皇后之子的事，皇后这回是逃不掉了。

二月初九的夜，皇后鬓边发丝微微浮动，头发被挽成一个低垂的平髻，以银色丝带牢牢束住。她穿着通身镶黑色万字曲水纹织金缎边真红宫装跪在地上，精致而不张扬的花纹疏密有致地铺陈于领口，露出一抹因消瘦而毕现的锁骨。

蕴蓉沉静侍立于皇上身侧，含着一抹快意的冷笑，一言不发。

皇上双眸微阖，指着跪在皇后身后的绣夏与绘春道：“她们都已招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看一眼饱受苦刑的二人，伸手握起绘春被长针刺透的指甲道：“皇上，绘春与绣夏受刑深苦，这样的供词算不算屈打成招？”

皇上冷冷瞥一眼满身鞭痕的二人，“她指上伤痕是招供后朕所惩罚，罚她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她们两个的供词也很清楚，若是屈打成招，招不出那么前后一致的供词。你放心，若非朕亲自审问，朕也不敢相信陪朕多年贤惠有加的皇后会连自己亲姐姐也能狠心毒害。”

皇后冷淡道：“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

皇上嫌恶道：“若非等你一句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见到你这张脸么？”

“臣妾年老色衰，自然惹皇上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依旧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我真后悔，或许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我一样衰败的容貌，或许皇上就不会这样恨臣妾。”

“心慈则貌美，宛宛再如何老迈，也一定胜过你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