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是为利益吗（3）

檬芩栩一开始只是在喘息的间隙中掺着些零碎的笑声，可是随着他肩膀耸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细碎的浅笑逐渐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大笑。

他本就身子发软，再这么大笑起来，整个人就趴在地上了。青石板上就这样趴着一个身着青色薄衣的少年，墨蓝的头发散落一地，美好得就像是一幅水墨画。

不过此时我倒没有心情去欣赏他这般模样了。

我尽力往下俯身试图与他平视，但是他即使是在努力用手肘撑起瘫软的上半身，眼神只能触及我的嘴。

我只好完全地跪了下来，扳正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我。

“檬芩栩，你魔怔了？”我皱着眉头询问身前大笑着像是疯魔般了的少年，他原本是一身阳光，现在这样，仿佛身上镀的阳光被我硬生生剥掉了，露出了里面不为人所知的核。

他笑着笑着，竟是笑出了泪。

碎花般的泪坠在睫毛边缘，他总算是将眼神放在我身上了，湖蓝色的眼睛深沉得让我有些发怵。睫毛高频率地颤抖着，泪迟迟没有落下来。

我们就这样，相对无言。

我盯着他的眼角，对那泪花莫名地厌烦，伸出手粗鲁地抹掉了他的泪。

这个举动就好像触及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檬芩栩眼中流露出笑意，周身的气息也陡然改变，没有了那会儿跪下时的卑微。

又是懒洋洋的暖阳般的气势，没什么威慑力，却让人自觉地远离。

任谁也不会想亵渎这个被柔和的气息所包裹的少年。

他开口，又是懒洋洋的嗓音：“阿缈，若我说我并非是为了利益，你信么？”

虽是问着我信不信，语气却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

就好像我信不信都不重要。

我撇撇嘴：“规矩，规矩！叫柒缈！”

我不屑地摇摇头：“莫说我不信，你说出去听听，哪会有人信？难道你是来交朋友的吗？怎么可能啊。

你怕是忘了，在这里，在皇城，在宫中，就没有人是真心来交朋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大的，小的，不管是何利益，想要的总不会少。更别说我们都是宫里的人，斗来斗去的，想要的自然是有很多。

你既为宫中的一份子，就不可避免地会为了利益去干一些事情。

只是，现在，你的目的似乎有些太明显了。”

我歪歪头，眼眸中尽是冷然。

檬芩栩对我笑着，温柔地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颊。微烫的手指在脸上划过，我敢确定，耳尖此时定是粉得不像话。

“柒缈。我是两万多年前才来到这里的，以后会不会离开，也没谁能说得准。我不必为了自己在宫中的站位而窥视什么，这里本就不该有属于我的东西。

我是真真正正的，不需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努力地去争取什么。”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那你此番接近我……”

檬芩栩扯住我的衣领，猛地一拽，我半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肩上。我一惊，撑着地正想起身离他远点，他却将嘴凑近了我的耳朵。

炽热的风划过耳朵，带来一阵颤栗的感觉。我的耳尖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檬芩栩，心悦阿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