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囊阿爹。
独孤伽罗阿爹。
及至妆扮停当,姐妹俩挽手步入设宴的会厅时,厅中早已是宾客云集。各色华服琳琅,将本就奢美的大厅更映得流彩生辉。
独孤信立在厅堂中央,含笑向两人道:
独孤信快快见过李叔叔!
李?
李是大姓,只京中姓李的权贵便有许多,京外更是不少,其中自也不乏煊赫大族,但能令堂堂丞相之尊在府中大宴上亲自引见的……
青囊心下暗忖,一边低眉行礼。
独孤青囊见过李世叔。
因要见外客,青囊便借伽罗的妆匣也略作了妆点,她天生丽质,不上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脂粉微加点饰,当真如传闻所言,端是佳人绝色,艳冠上京,一行一上间都是绰落的风华。
伽罗也不必多说,独孤家的女孩儿个顶个的标致,青囊尤其用心地为她挑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裳,莹润清透的颜色恰到好处地压下了她眉眼间的稚拙,而又不失少女的俏丽。
少女随姐姐唤了一声“李世叔”,声音清脆。
这位世叔向前两步来,执了伽罗的手细看一回,又把眼望了望青囊,复仍望向独孤信,笑道:
李昞这就是、青囊与小伽罗?
独孤信是啊。
李昞果然是亭亭玉立,秀外慧中啊。
伽罗懵懂地听着,只见这位世叔忽然一抚掌,像才想起什么似的,从身后拉出来个少年。
#李昞哦,对了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犬子李澄。
青囊明了。
原是他家。
八大柱国府之一,陇西李氏。现任陇西郡公李昞,是世家里最油滑的一只老狐狸,膝下的世子,其名正唤作李澄。
青囊打量着那少年。他的容貌生得并不算十分好,既不比宇文护俊美无俦,也难较杨坚风流倜傥,但胜在眉目温敦,通身一股清润气,同辈子弟中少见。垂手侍立在其父身侧的模样,恭谨得甚至有些拘谨了,说是豪富之族的公侯世子,倒更像个清贵之家的书香公子。
传闻李世子师从关中大儒,虽出身富贾闻名的李氏,却并不沾纨绔习气,而颇有文人之风,看来不假。
青囊看毕,心中已然明白这便是阿爹特意吩咐小妹装扮的缘由所在了。因此先不着急见礼,而拿手搡了搡伽罗示意。
独孤伽罗见过李世兄。
李昞推了把儿子。
#李昞快快快!
李澄确实有些拘谨,他也是知道长辈用意的,又见伽罗正当妙龄、娇俏可爱,一张白面皮都红了,轻声答道:
#李昞叫我表哥就好了。
独孤伽罗啊?
李昞从旁解释道:
#李昞阿澄的母亲和令堂是远房的表姐妹,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世了。
李昞我们是亲人哪!咱们是亲人哪!
伽罗似懂非懂地点头。
独孤伽罗世叔请节哀,表哥你也别难过了。
厅中忽然一寂。
青囊微微偏头,以袖掩口,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各大世家在赫赫皇权下仍屹立百年而犹不倒,背地里利益往来,明面上嫁娶联姻,哪两家扯不出点儿姻亲关系?这远到都不知道到底是第几房的表姐妹也值得拿出来说道?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这点把戏,连面目温良的李澄都心知肚明。
青囊反思道:她与阿姐着实把这个小妹妹护的太好了,但日后嫁入他人门户为妇却不比如今在家做女儿了,尚有诸多需要教导啊。
她想着,拢袖盈盈上前,解围道:
独孤青囊李世叔与表哥远道而来,想来对这儿还不太熟悉,世叔自有阿爹作陪,而李表哥嘛,我记得伽罗你说我们家后面的池塘里养的那些金鱼很是好玩,不妨就由你带李表哥瞧瞧去?
独孤信是啊,伽罗你就替我做回主人,好好地陪陪你李家表哥。
#独孤伽罗是!
独孤信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