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哈蒙德

“凯尔·里斯，你曾经见过我。”T-MAX仍然看着凯尔。

　　在凯尔所见的终结者中，只有T-800、T-1000和T-MAX。

　　T-800的默认原型是反抗军著名的大块头卡尔，并且他们都认识，所以不可能是T-800；而T-1000只有一个并且现在还没有研制出来，更不可能。

　　那只有最后一个——

　　从2043年穿越过来的T-MAX！

　　凯尔缓缓走上台，拿起霰/弹/枪——他并不确定这是真的T-MAX还是被洗脑的哈蒙德。

　　他扣动扳机，底下一片惊呼。

　　出乎所有反抗军的意料——台上并不是一具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哈蒙德身上出现一个水洞，他看向凯尔，变矮，变瘦，头发变长。

　　没错，穿着反抗军服装的T-MAX，凯尔绝对记得这张脸。

　　一根透明的钢针顺着他的眼睛，越来越近。

　　.

　　“你们两个跟小狗可以去那屋睡，我跟高淋浩就跟这屋待着。有T-MAX或者其他终结者到这屋来找我俩就成。”栾博说道。

　　栾博的小木屋只有两个房间。

　　“谢谢师父。”约翰很有礼貌地说道，跟T-1000进了里面的那屋。

　　这小木屋可关不住道格特，约翰硬把它往屋子里拽也没用，甚至它还叫了一声。

　　约翰关了门，道格特在外面待着也不找她。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灯光不亮，跟小木屋的暖色调很搭配，只有一张双人床，双人床两边各有一个深棕色的实木床头柜。

　　约翰把外套和外裤脱下来叠好，把头绳拿了下来和手机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穿着白色的线衣线裤坐在了床上。

　　T-1000正在拉窗帘。

　　“我先跟你说好，你可不许对我做什么事情，要不然……”约翰脸有些发红，毕竟T-1000是男性的样貌，在一张床上睡觉总是让人觉得不太正常。但她还没说完，T-1000就打断了她：

　　“人类不能与机器交配。”

　　交配？

　　约翰差点儿没死过去。

　　约翰躺在了床上，T-1000把警服和腰带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把两只手上的手套给紧了一些也穿着纯白色的线衣线裤，躺了上去。

　　“好吧刚才的话就相当于我没说过。”约翰放低音量——小木屋的墙壁既然是木头那肯定隔音效果不会好。

　　“嗯？”T-1000眼睛一亮，扭头看向她——她刚才不还说不能做吗。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我说的是交配这个单词，就当没提过！”T-1000把约翰气乐了，“你要是敢碰我我跟你没完。”她指着T-1000，却又憋不住笑，“噗哧”笑了出来。

　　“你们机器怎么还想得这么复杂？”约翰侧卧着看着T-1000。

　　“我的中央处理器是学习型电脑。”

　　“哎呀你能不能说点儿人话？”约翰拍了一下T-1000的肩膀，“你应该多学一学人类，像是笑、哭、生气，你应该学会这些。”

　　“什么是笑？”

　　“你个傻子，笑你都不知道，这个大晚上的我也不想笑，明天早上我给你演示一遍。”

　　约翰好像有些困了，但那双好像在发着亮光的灰眼睛还是在睁着，呆呆地对着棚顶。

　　她跟T-1000说了起来：

　　“我以前啊，家里养过一个中国的黄狸猫，谁知道是不是中国的呢，反正是流浪猫。我从小就喜欢猫啊，那天就骗我妈说我爸同意养猫了，但实际上我爸并没同意。”

　　回去后我爸都快气成马啦，那脸拉得跟马一样，好几天没理我。”

　　后来他又喜欢上这小猫了，你说，这奇不奇怪。”

　　那个小猫我给起了一个中国名字，叫招财。这个名字在中国应该算是土了吧。”

　　后来他有一天就消失了。我的天啊，我说他的时候一直都是说‘他’而不是‘它’。可能是走丢了吧，之前太约束他了，而且以前也曾经跑丢过但都回来了。”

　　没想到这次就是诀别，我再也没见过他，一直。”

　　他走的那天我哭得可厉害了，我从来没有那样哭过，从那以后我也是一想起他就哭。我妈和我爸都说我像个精神病，因为一只猫而哭。”

　　但谁能不哭呢，他真的给我很多很多，我哭的时候他会安慰我，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不会再给我找麻烦，我难过的时候他能做一些搞笑的动作逗我笑，我感觉他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不把他，我也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宠物，而是朋友……”

　　但我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你能让我重新快乐，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我真的，真的……”

　　约翰说着，声音也哽咽了，眼眶里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流到了枕头上，眼睛也变得红红的。

　　“你们为什么会哭？”T-1000看着约翰，问。

　　约翰擦了擦眼泪，故作很坚强的样子，把哽咽的声音咽了回去，但还是有那么一丝哭泣过后的余音：“我们？你是指人类？”

　　“对。”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的时候可能就会哭吧。”约翰没有想到一台机器会问这样的问题，不由得顿了一下，但还是有哽咽的余音，“就是当你感到难受的时候你就会哭。”

　　“受伤？”

　　“那还不一样，但也算是吧，心灵上的受伤。”

　　T-1000不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他想要思考这个问题。

　　约翰关了灯，在微弱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俊美还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件雕塑品，双眼皮清晰可见，棕色的头发被狂风吹过变得稍微有些凌乱，干燥的嘴唇似乎不曾湿润过，很让人折服，但又不能离他太近。

　　他就像是毒药，让人想要接近却又要付出变成金属雕像的代价。

　　那双被薄膜手套包裹的手如果触碰到一个人，那个人的最终后果只能是成为一件艺术品。

　　约翰想着想着就困了，闭上了眼睛，搂住T-1000的胳膊，在被窝里蜷缩起来。

　　真奇怪，不让他碰她，她却搂着他。

　　听着女孩子这种在睡梦中匀称的呼吸，T-1000翻过身，静静地看着她。

　　她微张着嘴，金棕色的散发像是波浪一般伏在枕头上，刘海儿把她的脸挡住了一些，被风吹裂的嘴唇显得她好似经过了风风雨雨一样。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寂静中传来一声呓语：

　　“我好困，好累，哈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