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时蒋昭雪和沈未染正在艺术馆中观看画展，不得不说，这些艺术画每一幅都让人惊叹，有些具象都别有深意，但是两人的心思却不在这些画里头，“你想问什么就问，别耽误我的时间。”蒋昭雪可不打算和沈未染瞎扯皮。

听到蒋昭雪先沉不住气发问，​沈未染扬起一个标准的礼貌式微笑，不急不缓道:“别这么着急嘛！不过你今天还真不像平时的你呢，要是让你爷爷看到，你说他老人家会怎么想呢？”说罢，沈未染眉眼弯弯的看向蒋昭雪，脸上的笑容标志而不失妩媚，但却似有挑衅的意味。

“哦，然后呢？”蒋昭雪面无表情的回道，直接无视了沈未染脸上的尴尬，这举动让沈未染气结，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才开口说出今天她约蒋昭雪出来的目的:“你觉得顾玖安怎么样？”

“反正死也接近不了，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栽了个大跟头。”蒋昭雪挑了挑眉，她也不清楚沈未染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连你都不可以吗？”沈未染显然有些急躁。蒋昭雪张了张嘴，沈未染以为还有点希望，紧紧地盯着蒋昭雪，可是蒋昭雪接下来的话让沈未染失望了……“不可以。”

“她连我单独出来和你看画展都不在意，你还能指望她有多在乎我？别妄想了，回去吧。”蒋昭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只能说一切都是沈未染自己作的，算是活该。沈未染咬了咬下唇，嘴唇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留下了轻轻一声近似呢喃的“嗯……”

待沈未染离开之后，蒋昭雪显然也有些茫然，看着这个时候窗外那少有的明媚阳光，小声嘀咕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是不是所以人靠近你都会被你无情躲开啊？

白云零零碎碎的飘散于蓝天上，阳光穿梭在云间缝隙，折射出一束束光柱，零碎的撒在地表，顾若琳牵着林舒的手在街上走着，手里提着几个袋子，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话，看起来分外和谐。

而这时，一声照相机的“咔嚓”声吸引了两母女的注意，下意识的朝着声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暖色鸭舌帽的女孩蹲在地上，对着树根的部位拍照，顾若琳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略显模糊的女孩的侧脸轮廓，堪堪看清后，顾若琳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顾玖安仨字脱口而出。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顾玖安转头看向顾若琳她们，看着顾若琳和林舒亲昵的牵手，顾玖安只觉内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她怎么没有发现，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呢……刚刚拍到精彩的微观世界的快乐此刻俨然被冲淡，失神的盯着那双牵在一起的手，仅一眼，顾玖安就别开了目光，站起身直接离开。顾若琳原本打算叫住顾玖安，却被林舒拉住，林舒说:“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可是……”顾若琳还想要尝试一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或许让她一个人待着也挺好的。

“回家好了，反正我看你也挺累的，就不逛了。”林舒轻易就察觉到顾若琳的情绪波动，也不揭穿她的内心所想，就等着她的回答。

顾若琳踌躇不决了有一会儿，却还是附和了林舒，“嗯……我们回家。”让林舒伤心或是不舒服，顾若琳觉得自己压根无法做到，从小的家庭情感缺失让她把自己母亲的喜怒哀乐放在首位，在她心目里，林舒的地位甚至比自己还要高。这样下去，对顾若琳以后的发展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而此时的顾玖安从刚刚的高傲离开到不顾后果的狂奔，直到气喘吁吁到直不起腰瘫倒在地，顾玖安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就能想到刚刚那幅场景……不对！我为什么要跑，我躲什么？顾玖安抱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也不清楚……不是已经习惯了吗……你为什么还会怕啊？

“顾玖安啊顾玖安……你还能再没用点吗？”她颤着声，一遍又一遍的向自己提问，可是又有谁能帮她呢？

不是每个人在陷入泥潭的时候都能看见曙光，也不是每个人在枷锁禁锢的时候都能看到钥匙，有的人，这一辈子能靠的真的只有自己了。

晚秋的天黑得快，不一会儿，天空就已经暗了下来，干冷的风拍打在顾玖安身上，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哆嗦，皱着眉艰难的睁开眼睛，顾玖安才发现天已经暗了，用手肘支持自己爬起来，坐了有一会儿，眼睛才渐渐有了聚焦，堪堪看清周围的事物，也不知是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自己躺在地上那么久竟然没有被人贩子拖走。

比起醒来就不见一丝光亮的落寞，没有遇到危险的幸运显然更可贵。

想到这里，顾玖安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冷还是真冷，腿都冻麻了，顾玖安打算站起来的那一刻还差点摔倒在地上，甩了甩腿，让断线的腿部神经恢复一下，感觉可以自由行走之后，顾玖安便抓起背包和鸭舌帽打算回酒店。不过当顾玖安站在马路旁边的时候，她才想起，今天下午由于狂奔压根就没看路，现在连自己在那条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呢？

顾玖安打算瞎走一阵子，没准那么幸运就找到了呢？不过顾玖安也没什么把握，就在她抬起脚的那一刻，一股冲劲撞上了顾玖安，让本来就处于不平衡状态的顾玖安瞬间跌倒在地上，震得顾玖安脑仁生疼，“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撞上顾玖安的女孩迅速起身，小心翼翼的把顾玖安拉起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这几个字。

顾玖安紧皱眉头，揉着摔得生疼的肩膀，原本打算靠自己站起来的，一不小心就拉扯到自己刚刚崴到的脚，刺激的让顾玖安倒吸一口冷气。女孩看见顾玖安痛苦的神色，脸都被急得红彤，蹲下去就想帮顾玖安揉一下脚踝，看到女孩的动作，差点把顾玖安吓蒙，急忙开口阻止女孩，“唉！别别，别碰我。”

听到顾玖安的阻止的言语，女孩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色，却看见顾玖安脸上窘迫的神情，讪讪地把手给收回来了。顾玖安看到女孩收敛了，呼出口大气，不满的埋怨道:“你做什么呢？这么急。”像似突然被点醒了，女孩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匆匆从口袋里抓出几张毛爷爷塞进顾玖安的手中，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就赶紧跑掉了。

跑……跑，跑走了？！顾玖安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她竟然这么不负责任！也不顾及形象这个麻烦的问题了，把手中的几张毛爷爷往地上一摔，气急败坏道:“靠！”此时此刻的顾玖安真的是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了，太要命了，不仅迷路，还被人撞，撞也就算了，还把我的脚给崴了，崴脚也就算了，还给几个破钱……今天发生的种种不得不让顾玖安感叹，人生的反转还真是来到猝不及防……叹了口气，一瘸一拐默默地把地上的毛爷爷捡了起来，她不傻，干嘛要和钱过不去呢？对吧？对。

翻了翻书包，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卡片，却怎么也找不着之前入住酒店的贵宾卡……而且那酒店叫什么名字来着？命运对她真的是存在极大的恶意呢。揉一揉自己崴了的脚踝，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晃眼的21:34分，这个时间点，换做别人早就洗完澡躺床上玩手机去了，而她却坐在地上吹着冷风……

思考人生的时候，伸出来的腿又被人踢了一脚，而提到顾玖安腿的那个人也顺势被绊倒了，“咚”一声直直摔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她此时的脑海里就一个想法:“敲！不会要被人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