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警察办差，不相干的人都让开。”
卢阿斗一边喊一边给乔楚生开路。
聂家大宅的宴会、早就因为陈秋生的死结束了。
只是大家惊魂未定，还没有散去。
乔楚生这也是第一次来聂家，蒙头一进门也不管聂家这宅子的奢豪程度多少了。
他现在只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叫聂成江、还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过来作客——
如今宴会上死了人，他来的路上胡思乱想的、生怕她也跟着出了事。
会不会被吓到、会不会被牵连……受伤。
一想到莞岚有可能受伤、他就要忍不住红了眼、恨不得立马找出凶手、把他一刀捅了泄愤。
乔楚生胡思乱想中、被卢阿斗带到了二楼卫生间内，他一进门就看到了何鲲和两个壮汉站在一旁，面如枯槁。
再一往里、他想了一路、担心了半天的女人，正面无表情靠在墙上、看不出喜怒。
红唇微抿、抬眼挥手间都是风华绝代、惑人心神。现场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其他警察都不敢直视她、最多被引得用余光偷瞄，心里暗暗赞叹。
不愧是被誉为上海第一美人……
这苏大小姐，抬个手都是好看的要紧啊……
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谁能有福、享受的起。
他们这些是不指望了，能看上一眼都是大幸、况且这女人还是租界唯一的华国女董事……
背景后台绝对不小的哩、惹不起咯……
苏珩（莞岚）“来了？擦擦？”
看到乔楚生慌慌张张的样子，女人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递过去手帕、意示他先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苏珩（莞岚）“看看你慌成什么样了，警服不错、也挺合身，帅的很。”
女人说着，替他摆正了、因为来的慌张而凌乱的衣领。
乔楚生“我这不怕你跟着有事儿吗……没吓到吧？”
乔楚生凑上去，板着她的肩膀、来回看了个遍，发现她真的没受什么伤、才放下了心。
这才扭头看那地上躺着的、已经被白布蒙面的尸体。
苏珩（莞岚）“呵、吓什么？就是个死人，我气的是、聂老头请我来，还让宴会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后的合作啊，怕是吹咯。”
弹了弹指甲，女人冷笑、漫不经心的说出聂家藏了多年的秘密。
苏珩（莞岚）“早先刚来上海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欠个人情。他给洋人办事，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
苏珩（莞岚）“那脏活可不少，现在想洗白……想到我了。求爷爷告奶奶让我来一趟，现在……哼”
乔楚生“这么一说……这姓聂的、具体干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就看这宅子装潢……这些年黑钱没少赚啊。”
乔楚生挑眉，两个人直接仿若无人的谈论起来、周围的那些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被发现自己有什么告密的嫌疑，送了命。
不过他们这两祖宗、说的倒是真理儿。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在这鱼龙混杂的上海滩，出人头地的那些人、总有他们自己的门道。
苏珩（莞岚）“行啦！不给你添乱了。出了事之后，我的人就把这地儿封了。”
苏珩（莞岚）“除了早走的、基本都在了。你看看，没嫌疑的放，有嫌疑的带回去审，我就不掺和了。”
苏珩把话题引回了案件上，两手拢乔楚生脖颈处，凑过去低声嘱咐着。
苏珩（莞岚）“这是你上任来经手的第一个案子，上海滩大大小小、上上下下都看着呢。”
苏珩（莞岚）“有什么没法直接出手的，尽管跟我说。咱们要办就办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有意见的都闭嘴。”
乔楚生“好……”
乔楚生低头迎合女人的动作、靠了过去，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说话喷出的热气贴着苏珩的耳蜗、让她的脖颈瞬间红了起来、耳朵也发痒着。
围观的那些人、恨不得自己长到地里去。
早就听说、白家的乔四爷跟苏大小姐关系暧昧，怕是入幕之宾……
现在，就算是没有……
那也得快成了啊！
他们这些小人物见识了这个场面，能活着走出去就不错了。
老天爷啊，谁知道这两个祖宗、能当着刚死的人面前亲热……
苏珩（莞岚）“净瞎闹！”
苏珩被他撩拨的红了耳朵、忙里忙慌推开了、妄图想继续凑过来的男人。
乔楚生“莞岚……”
乔楚生低喃着、方才揽着女人腰的手微捻、似乎在回味那柔软腰肢的滋味……
苏珩（莞岚）“折腾这一晚上，我先回去了……剩下的都交给你了。”
苏珩低头轻咳了两声，唤着自己的秘书离开。
乔楚生看着走远的那抹倩影，眼神幽暗。
再等等、再等等。
忍住，她——早晚会真真正正属于你……
他在心里警告、自己压抑许久的的猛兽、伸手摩挲这方才被苏珩凑近的脖颈。
拉回心绪、看向被他进来就无视的何鲲。
乔楚生“看什么，怎么回事儿？”
他和何鲲很熟，两个人基本是同时出来混饭吃，知道他在陈秋生手下讨生活。
看着何鲲哭丧着脸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赶忙走过去蹲下掀开了白布就看到已经惨死的陈秋生，当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乔楚生“陈老六？？这是什么情况?”
医生凑了过来开口解释。
“我是聂府的家庭医生，姓赵，案发后，我第一个赶到现场!过来之后，陈先生已经断气了，我做了一些抢救，可惜…….”
乔楚生看他一身血污，杀死人的凶器已经被拔出来放在一边。
于是抬头朝着何鲲望去。
何鲲赶忙凑了上来刚喊了一声。
“四哥。”
乔楚生就给他打了个眼色，轻咳了一声。
何鲲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改口道。
“乔探长，老大被杀了,家里还没敢通知!”
乔楚生一脑门子疑惑，这陈秋生也算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
出来进去都有保镖护着。
更何况他是老江湖，身手也不错，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人杀了？
乔楚生“你倒是详细说说啊。”
何鲲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今天晚上九点，老大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被人捅死了。”
乔楚生看了一眼他身后、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乔楚生“被捅的时候你们在那呢？”
“就在门口，看着他被捅的。"
何鲲声音越来越小。
乔楚生一愣，三个人大活人看不住一个陈老六 ？怒了。
乔楚生“你们都他妈干嘛吃的？净添乱了？凶手呢？”
何鲲已经有些无地自容，支支吾吾也不说话。
乔楚生心急如焚，于是就朝着阿龙阿虎望去。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刷刷的指向了洗手台上面的镜子。
这下把乔楚生完全给弄蒙圈了。
乔楚生“干嘛呢？说啊！凶手呢！”
两个人都有些惧怕乔楚生，眼看他发怒。
赶忙开口道。
“在镜子里。”
“对对，镜子里。”
乔楚气的冒火，心里琢磨这一向精明的陈老头从那找的这两个，怕不是傻子？
瞪着眼，看着何鲲。
乔楚生“他俩吓傻了，你说吧！”
何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乔楚生一脸不信，一跺脚。
“我们仨都看见了。一把刀从镜子里出来，捅了老大。事发之后，我们当场检查了所有隔间，没人。”
“我们保证，从老大被捅以后，这里没有任何人进出。”
乔楚生环顾四周，看他们的样子确实不像是说假话。但是这么荒唐的事情还真是没法让人相信。
不过他看到这里贴满的铜面镜子，确实处处露出一抹诡异。
于是他走到里间，用手指敲墙，声音沉闷，没有夹层。
何鲲开口解释。
“我们早检查过了，这个结构，不可能有夹层，这屋没窗，我们一直都在，绝对没人能出去！”
乔楚生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异常棘手、且处处诡谲的案子。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皱眉。
乔楚生“封锁现场。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尸检。你们几个，回去录口供吧。”
卢阿生拿手铐过来，乔楚生一看就怒道了。
乔楚生“你吃傻了？他们都是目击证人，不是凶手！”
卢阿生赶忙把手铐装了起来，带着他们三个人向外走。
乔楚生抱着双臂在房间里渡步。
他也怀疑何鲲他们串供。
毕竟他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早就不轻易相信别人。
因为他明白，最险恶的是人心。
可是他又觉得何鲲实在没有杀了陈秋生的理由。
其次，杀老大这种事风险太高，上海滩虽然拳头就是道理，不过有些江湖规矩还是不敢轻易去触碰的。
不然那绝对是粉身碎骨。
琢磨来琢磨去没个头绪，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发现上面也是镜子，不由的感觉这卫生间处处透露出一股妖异的气氛，当即就走了出去。
刚下楼就看到等在楼梯口的聂成江。
他拄着一根阴沉木的龙头拐杖，看到乔楚生后一抬手刚要打招呼、结果咳嗽了起来。
乔楚生看他似乎有恙在身，赶忙下楼到了他的面前。
乔楚生“聂老板，您这是?”
聂成江好半天才喘匀气、苦笑一声。
“让你见笑了。这几天感染了风寒。听说中央捕房新来了个探长，没想到是你……”
乔楚生配合着寒暄，心里不住冷笑。
非要搞宴会、还吓到我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宝贝，在这装模作样？
面上却还维持着客气。
乔楚生“小弟初来乍到，还请您老多多指教呢。”
聂成江吃力的挥挥手。
“指教可不敢当，这案子还得劳烦您快点办！陈老六死在我家，回头传到江湖上，不太好听！”
乔楚生点头，表示理解他的境遇，这事搁谁家里也受不了。
乔楚生“今晚来的宾客里有什么可疑之人吗？”
聂成江咳嗽了一声。
“倒是有一个，就怕您不开心啊……”
乔楚生“哪能！怎么会！”
乔楚生挑眉，忍不住催促着他开口，心下更加好奇他要说什么。
“沙逊银行的股票经理。陈老六被杀前，跟那小子吵了一架，把人家轰了出去，场面很难看。那小子临走前放话，要对付老六。”
乔楚生愣了一下，心里琢磨这样重要的线索，为何何鲲竟然只字未提？
只是……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乔楚生“啊……这有什么，今晚的宾客名单您有吗？”
聂成江招手，仆人把名单拿过来递给了乔楚生。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沙逊银行的股票经理路垚的名字和相关资料。
只是他读书少， 垚字认不得。
乔楚生“这个人叫路什么?”
“路垚，字三士。听说是个人才，之前曾为沙逊先生赚了不少钱，很受器重！”
聂成江慢慢悠悠开口解释道。
又挑笑着拐了个弯。
“听说苏大小姐对他多加关照……”
乔楚生眼神一凛，没想到……
哼，好机会，正好看看、能让莞岚另眼相待的人什么样。
最好是他杀了人，这样正好有理由丢监狱里头先揍一顿、好好‘关照’……
这么快就有重大突破，乔楚生笑着就要匆忙离开。
乔楚生“知道了，我先派人找他，您保重，告辞！”
聂成江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片刻后他挥挥手，被人搀扶着回去了。
“啧啧啧，年轻啊……”
——贰章end——
作者顾青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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